我拉着江浔年疯跑在回家的小道上,直到我看到街角大院的大铁门,才放缓了脚步。那时正值夏日,就算是傍晚,依然热得要命,我拽着江浔年一口气跑到大院门口,早已汗如雨下。
江浔年看到我气喘吁吁,额头上还冒着汗,便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包纸巾递给我,我呆呆地愣了一会,他以为我不接,便直接拿着纸巾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动作有些突兀,弄得我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差一岁的年纪,江浔年却已比我高出半个头。我盯着他抬起的下巴,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感动。
擦完后,他对我说:“以后别跑那么凶了。”
我回答道:“那还不是我怕你被他们欺负啊!”
江浔年垂眼看向我,嘴角一弯,揉揉我的头发说:“谢谢你保护我。”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心想:他笑得真好看!
梦里是没有时间的,如果从那时我就拉着他的手,会不会走到现在?
可是转眼间,画面又转到我们上初中之后,每次我没考好或是犯错误,老妈都要拖出搓衣板来教训我。但是只要江浔年一出现,妈妈的脸马上就能从乌云密布转向晴空万里,她是有多喜欢江浔年,才会笑得那么开心啊!?
我在心里默默愤慨,觉得老妈太偏心了。
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初中生,面对比较,往往是深恶痛绝的,尤其还要被父母一再贬低,谁不会讨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还心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脑残去和江浔年交朋友,不仅被他智商碾压,连情商也被碾压得死死地,毫无翻身之日。
醒来时窗外的光刺眼的很,因为昨天下雪的缘故,所以早晨天才微亮,就被地面上的雪被映衬得格外亮堂。
大概是昨晚失眠的缘故,我起的最晚。祝余她们早就洗漱好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玩手机。
我揉揉眼睛问她们,“你们看起来很闲唉!”
祝余低头刷着手机,没抬头,“九点半才开始考试,急什么?”
我打开手机,时间显示八点半。没有以往的起床气,我掀开被子麻利地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回来的时候,司浅把手机递到我跟前,说:“老程,你们的表情包也太好玩了。”
“我们?”
“对,我们!”祝余在一旁无奈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跑远远的。”
我放下自己的洗漱用品,揽着祝余的肩膀,说:“嘿,姐妹,看开点,你才大一就如此出名,多难得的事啊!”
黎小则一脸疑惑地看我,“老程,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挥挥手,“多大点事,我早就想开了,你们开心就好。”
毕竟,出名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干过,就像南絮说的,反正我高中就已经出过名了,也不差这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们收拾好之后就去了教学楼,准备大学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
天晴了,也没有出太阳,只是雾蒙蒙的。不过满眼的银装素裹反射着光亮,就算没有太阳,也会觉得天气甚好。
教室里唰唰的写字声像一曲美妙的音乐,在耳边环绕。忽然间,心里前所未有的空旷,觉得神清气爽。两个小时过得很快,祝余嚷嚷着要去食堂,我却急忙收拾自己的东西,朝宿舍跑去。
回家的行李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收拾好了,就等考完试直接回家。临走前,祝余还不忘吐槽我一句,“你搞得像是半个学期没回家了似的。”
我着急回家,主要还是因为老妈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得回家帮帮忙。不过我并没有和她们说起过,面对她们的调侃也只是一笑而过。
快到十二点,学校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我拖着箱子往外走。走到保安室那里时,门口的保安大爷还笑着跟我打招呼,“回家了?”
“嗯嗯!”
“男朋友来接你?”
“大爷您说笑了,我没有男朋友。”
“那我看那边有个小伙子十一点就过来了,不是等你的吗?”
我朝着大爷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应该也看到了我,向我这边走过来。我紧紧的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不知道是该走过去打个招呼还是装作看不见。
还没等我纠结好,他就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发什么呆呢?”
我立马换了副表情,回答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江浔年挑挑眉,示意我把行李箱给他,“我听叔叔说你今天考完试就回来,所以就想着来接你一下。”
我把行李箱往他那儿一丢,说:“我又不是不认路,你来接我还得多花一份车钱,何必呢?”
江浔年眯着眼笑了一下,“程九夏,你最近是越来越抠了。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不是我的钱我也心疼,你这可不就是败家嘛!”我叉腰质问他。
江浔年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个没良心的,我来接你,你居然还心疼钱!”
刚刚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暧昧,弄得我的脸似乎有血液涌上来的感觉。我赶忙走到他前面,嘴硬地说:“本来就是!”
江浔年追上来,“好了,不和你争了,赶紧回家吧!”
一路上我都没理他,他以为我是因为车钱的事闹不开心。其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校园论坛上的那篇帖子,他和安柠两个人动作极其亲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两人就是情侣,而我一直都没有那个勇气开口问问他,所以才会没搭理他,头撇向窗外,欣赏风景倒退。不管他怎么和我搭话,我都只是以“嗯、哦、啊”来回应。
江浔年的手盖上我的头,在我耳边说:“小气鬼,至于吗?”
可能是因为凑的太近,江浔年嘴边呼出的热气顺着我的耳朵下方钻进脖子里,痒的我直接缩了脖子,转头怒视他。
他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碎了,眼睛一直盯着我,“真生气了?”
江浔年的眼睛从小就很好看,眼眸深邃,棕色的瞳孔里总像装着一汪清泉,清澈动人。每次我与他对视时总会被他的眼睛夺去注意力,这次也不例外。他的脸离我不过一拳距离,吓得我赶紧把他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生气。”
江浔年笑意更甚,闭上眼睛,转过头靠在座椅上,喃喃道:“没生气就好。”
我侧着头盯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却突然睁眼,吓得我赶紧把头再次别向窗外。
这次谈话之后,我们依然没怎么说话,但是气氛却莫名好了许多。
十二点半,不偏不倚,我们正好到达街角大院门口。
老爸早早地站在门口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们的身影之后,兴冲冲地上来帮我拿箱子,“回来了就赶紧去吃饭吧!你妈都等你好久了。”
我点点头,江浔年跟在我身后,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