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说,这少年是一条响尾蛇。
但既然是响尾蛇,自然不会只有一条尾巴两颗毒牙。
响尾蛇,是有毒的!
只可惜整个酒楼,只有石明通一人看出了这一点。
情急之下他也来不及解释,只能吼了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声。
得亏这些兄弟跟他走南闯北,对他无比信服,听到他的话之后,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却是先动了起来。
只可惜,终究迟了一步!
这些镖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双手漆黑的仰面倒下,而那松开的绳网中,除了一缕飘散的紫烟外,再无丝毫痕迹。
石明通双眼一瞪,便察觉绳网中央早已是被染得紫黑紫黑的。
‘此番结束,这绳索倒是能有大用!’
脑中闪过无关的想法,身子却是没有丝毫迟疑。
石明通见得网中已没有黑衣少年的踪影,却只有毒烟飘出,明白自家弟兄是着了道。
然而他虎目一扫,绳网四周是手下的镖师正在呻吟,而大厅中围观的人确不曾多上分毫,与自己来时数目没有差别。
既然不在地上,那么想必——
吼!!
凭空里生出一声虎咆,震的大厅中人两股战战,抖似筛糠。
石通明踏前一步,右手虎爪一握,似是举火燎天,竟是一爪打向了空无一人的大梁!
拳剑相交,金铁相击之音沛然炸响,四溅的火星中,黑衣的狩猎者顿时现了身形。
说他是响尾蛇可一点没说错,黑衣少年此时已经脱下了那身黑袍,但黑袍之下依旧是一身贴身的黑色短打。
漆黑的衣服紧贴在他身上,衬托的他的身躯就像是毒蛇一般滑腻,细长而坚韧。
一摇一摆的蠕动间,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此刻这条响尾蛇,拿着自己引人注意的‘尾巴’,于黑暗中刺出了致命的一剑。
那把被封条紧紧缠绕,似乎只是用来让人产生错觉的装饰物,早在不知何时被这黑衣少年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无愧于它暴露在外的剑柄,这的确是把宝剑,而且与先前的两根毒牙不同。
它是硬的!
硬到石明通在接下这黑衣少年借助从天而降之势刺出的一剑之后,竟是感到了些微的疼痛。
野兽不会让自己受伤,越是强大的野兽越不会,因为在丛林中,哪怕你是万兽之王,一旦受了伤也只能成为猎物。
但若是野兽真的受了伤,那就意味着——
它们现在很危险!
手上的疼痛丝毫没有影响石明通的动作,只见他反手一抓,尖锐的指甲摩擦着剑锋,伴随着刺耳的声响,在这柄宝剑上留下道道痕迹。
这人竟是要生生的将这柄剑给折断!
眼见得石明通这番动作,那黑衣少年又不是死人,岂能让他称心如意?
剑锋一转,腐骨蚀肉的真气顿时溢散而出,逼迫石明通做下选择。
是继续与这宝剑角力,可能折断它但却让自己身中剧毒,还是就此放手,虽然让黑衣少年再度获得喘息的余地,却也让自己逃过一劫?
石明通狞笑一声,敌人这是给他出了道好题啊。
但选择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一个人无从选择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因为选择没法得出最优解,只能让你确定一个最合适的选项。
只有什么都选择不了的人,才会面临选择!
而够强的人,只会有一个决定。
他赤虎石通明,全都要!
锐如金铁的虎爪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绽放出灼人的火焰。
这人的武学的确不适合与人联手,此刻动了真火方才让人明白,能在天下七帮中的定远镖局做到总镖头,究竟是个何等的豪杰。
热浪狂袭,瞬息间便将石明通身遭的桌椅烧的只剩一抔焦灰,地面铺设好的青石地砖更是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烈火烧的寸寸龟裂。
“一会儿得赔我三百两!”
早已察觉到不对,此刻躲在小厮身后的老板娘看着这番景象,顾不得此时的气氛,气急败坏的大叫一声。
“那可是老娘的水曲柳台面!”
言罢继续躲在小厮身后探头探脑,而无辜被扯过来当挡箭牌的小厮,顾不得两股战战,只是苦笑着挡在自家老板娘面前。
无论如何,总不能看着自家老板娘死在自己前面不是?
因为被老板娘占了柜台而只能自个儿找块凉快地蹲着的账房先生,此时倒是有些舒坦,与和他一起蹲在角落的说书先生一起,贼眉鼠眼的看着场中的局势。
这人同情的看了一眼挡在老板娘身前的小厮,暗忖幸好自己此时没有留在柜台,不然现在拿来当工具人的岂不是自己?
‘不过若是这石明通不是对手,免不得还得出手一遭,总是要保住老板娘的性命才是。’
思忖间,不由得看了一眼怀中的账本,眼见得被自己贴身保护的账本,依旧被石明通发出的热浪灼的有些干枯,。
账房先生心疼的将账本使劲儿再往怀里塞了塞,露出琢磨的神色。
‘不过看赤虎这厮,烈炎劲已臻化境,怕是尚且用不着我。’
账房先生说的没错,以赤虎的控制力,不存在受不住力的情况,而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只有一个可能。
这烈炎劲,着实有些强大。
余威尚至如斯,更遑论与石明通接近脸贴脸的黑衣少年,以及被石明通握在手中的三尺青锋。
滴答!
剑锋在赤虎手中逐渐融化,那铸剑的也不晓得是何等异材,融化之后竟如水银一般在地上滚动,也不汇集,只是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珠子,被烈炎劲的余威烧灼着保持融化的状态。
“老板娘莫恼,某家收拾了这小子,便拿他的人头向你赔罪。这小子的武器约莫也算的上神兵利器,等下便一并给了你便是。”
赤虎嘴上虽然应和着老板娘,心中却暗暗提起了警惕。
他先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己的弟兄还躺在地上进气有出气无呢,由不得他大意。
也该是他没有大意,方才注意到对手的不对。
这黑衣少年,不,不是黑衣了,这少年手上的兵器作为能被赤虎赞扬一声的神兵利器,尚且扛不住他的烈炎劲,人身上的衣服又怎么顶得住呢?
莫说是身上的衣服,若不是少年的真气着实不弱,此刻连他这个人怕是都要灰灰了去。
但真气之间的对抗是半点做不的虚假的,少年终究只是少年,真气护住自己已是捉襟见肘,只能看着自己的衣物化作飞灰而去,连自己的身子都开始逐渐焦黑起来。
黑衣少年已无黑衣,但这人却还显得更黑了。
这好笑么,这不好笑,这后面的残酷连围观的人都觉得笑不出来。
但偏偏,这位已经焦黑的少年。
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