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我跟你不是一对儿啊，我比不过你那世界第一等的好老公，绝种好男人，——顾宇州。”

最后三个字，沈佳荟说得牙齿都在吱吱响。

辛佟尴尬地抿抿嘴，突然沉默了……

“好了好了，我们俩一对儿，不提那个白眼狼，他不配跟我们佟佟一对儿。中介的人在房子那边等着，我们赶紧过去吧。”

沈佳荟连忙岔开话题，挽起辛佟的胳膊，拍拍她的肩，“给咋们的儿子找房子喽！走起！”

辛佟觉得自己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够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辛佟忍不住笑起来，沈佳荟的腰上一整酸爽。

“又掐我！这么暴力！”

姐妹俩追赶着，很快就到了要看的房子门前。中介的人也刚到不久，是个小姑娘，像是刚毕业。因为之前见过面，也了解过房子的情况，这次过来主要是实地考察一下。

“姐，你们看，这房子虽然只有两室一厅，但厨房卫生间还比较大，家具齐全，采光又好，主卧外面还带有阳台。”

辛佟看着房子，想着终于可以把日思夜念的母亲和儿子接到身边一起生活了，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了缝。

过去，她们母女相依为命，靠着母亲微薄的工资生活，还要负担体弱多病的奶奶。很多年一直住在学校破旧的教工家属区里，洗手间都是三户人家共用。

哎，不想过去了，想想美好的明天吧！以后的幸福生活就要在这里展开了。

辛佟的眼前浮现出母亲在厨房里做自己最喜欢的炸酱面的样子。母亲总在面里放一点芝麻酱，浓浓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自己正在卫生间，给大澡盆里的嘟嘟洗澡。

她最喜欢摸嘟嘟那肉肉的小脸了，调皮的臭小子小手拍着水，溅得她一身，母子俩嬉闹着。欢笑声盖过了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顿时，心中的幸福感满满的。

辛佟一个人走到阳台，还真大。到时候一分为二，一半打造成嘟嘟的小游乐场，一半种上几盆茉莉花，摆上画架。每天把嘟嘟送去幼儿园后，母亲可以在阳台上画画，那是她的最爱。

嘟嘟出生那年，本打算让母亲来汉城带嘟嘟。没想到奶奶突然脑溢血，卧床不起，母亲不得不留了下来。

辛佟又要忙学业，又要忙工作，不得不把孩子留给母亲。虽然是请了保姆，但是老人小孩都需要照顾，母亲每天忙完学校忙家里，身体实在吃不消。

还有两年才退休的母亲，只好提前离开了她一生钟爱的讲台。

这几年，母亲太辛苦，衰老了很多。去年年底，奶奶去世，母亲也算是尽完了孝。

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这时，不知为何，辛佟突然想起她这一生最不愿想起的那个人——胡远山，她的亲生父亲。

她一直无法理解，母亲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城里知识分子，而且年轻时貌美如花。怎么会和一个没有文化的酒鬼赌棍结婚，而且还是一个稍不顺心就对她们母女拳打脚踢的恶魔。

小时候，只要胡远山回到家，辛佟就哆哆嗦嗦。在路上，远远地看见和胡远山背影很像的人，她都会紧张，躲着走开。

印象中，父亲没有对她笑过，更没有抱过她。有的只是那张面目狰狞的脸，还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打骂。

辛佟记得一个雨天，自己感冒患上了支气管炎。胡远山邀了人在家里打麻将，四个人不停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让人透不过气来。

辛佟被呛得不停咳嗽，胡远山听得心烦，又连输了几把。心里憋着一腔怒火，全撒在了弱小的辛佟身上。

先是破口大骂她野种灾星，后来竟然拿起枕头，用力摁住她的脑袋。那种要了命的窒息感让辛佟刻骨铭心，直到现在都常常在噩梦里缠着她。总是梦见被人掐着喉咙，封住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母亲拼了命地拉扯，跪着哭着求他松手。一起打麻将的几个人看到这种场面，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一把母亲，都怏怏地离开了。

“你放了孩子，有什么火，冲我来!”

母亲一把掀翻了麻将桌，对着胡远山歇斯底里。

胡远山松了手，结果意料之中，母亲又遭到了一顿毒打。第二天，辛佟支气管炎更加严重，咳嗽不止，成了肺炎，后来又成了肺结核并且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回想那些年，她们母女受的罪，胡远山在她心中不配做一个父亲。她甚至为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卑微和耻辱。

很多年的治疗，辛佟的幽闭恐惧症都没有缓解。直到大学遇到了现在的督导董老师，才慢慢治好。

不过，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人来家里打过麻将了。因为，胡远山跟着同乡去了云南发大财，只是这一去再无音讯。有人说他在赌场借钱，被人打成了残废。还有人说他在吸毒，去了越南。也许……，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晃20年过去了，他抛下了妻儿，还有自己的老母亲，简直不配为人。不过，辛佟宁愿胡远山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

辛佟想得走了神，那小姑娘和沈佳荟叨叨叨了一大通，她根本没有听见。只听到最后一句，

“您还满意吧？今天可以办手续拿钥匙。”

辛佟收拾好情绪，准备谈谈租金。

沈佳荟早在进屋的时候，就从辛佟傻乐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抢先一步说道，

“我们昨天也看了一户，和你这套差不多，但是租金一个月少800呀！你们怎么这么高？”

“昨天啥时候看的房子？”

辛佟心里嘀咕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佳荟的如意算盘，真是个人精。

“姐，您看，我们这是学区房，又靠近地铁站和人民公园。这一片的房价算是汉中区最高了的。现在汉城的房价……”

“是不是学区房不重要，我们现在还没打算领养孩子。来这里看，就想多比较几家。”

沈佳荟打断小姑娘的话，故意搂着辛佟的腰，语气清冷，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门，一副随时走人的架势。

“领养孩子?!”

辛佟眼睛都瞪圆了。

小姑娘听着，望了一眼的辛佟腰。心里也竖起来了大拇指。姐，真牛！

“一会儿，我们还有个房要去看，就不打扰了。”

沈佳荟干脆果断，说着便拉起辛佟的手朝外走。

“姐，别忙着走呀！价格上，我们可以再谈一谈的。”

小姑娘急得立马在身后留人。

辛佟看了一眼沈佳荟，在胸前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姐，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