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冯东留在医院的东西。他和乔乔的配型证明,肾移植委托书,还有一份是他的遗体捐赠书。”
张主任打开文件袋,拿出三份资料。
“事实上,两年前乔乔查出尿毒症的时候,他们就做过配型。只是当时,孩子太小,手术风险很大。”
“那为什么还要去香港配型?”
陆亿阳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据说是有朋友介绍了香港的医院。去年年底,冯东打算带乔乔去香港做手术,但是那边只认可在他们自己医院做的配型。”
“朋友介绍的医院?张主任可知道是什么朋友?”
陆亿阳觉得这个“朋友”有些蹊跷。
“这个,冯东没有细说。但是,手术还是没有做成。好像是工作上有调动,去了美国。”
张主任边说,边把资料递到对面。陆亿阳和项辰越使了个眼色。
“辛苦了,张主任!今天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以后有需要,还请配合。”
陆亿阳把张主任送走之后,给项辰越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看?”
陆亿阳想看看项辰越和他的看法是不是一样。
“你们公安的事情,我没有发言权。”
项辰越端起杯子,喝起水来。
“咋滴?想划清界限啊?”
陆亿阳大手掌拍在项辰越肩上。
“哈哈,你本来就不该让我来参与你们公安办案。”
“得了得了,少在这儿装啊!给你机会说,你不说,那你等着憋死吧。”
陆亿阳坐在椅子上一扭头,背对着项辰越。他拿定了项辰越不会看到徐氏集团出乱子,还坐视不理。
“两个点确定这起偷税案是有人背后操纵的。其一,冯东没有经济能力带乔乔在香港手术,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其二,……”
“其二,东窗事发后,出差去美国是个幌子,躲避风声才是目的。背后一定有人保护,这个人能力不小啊。”
项辰越话还没有说完,陆亿阳就接上了。
“接下来,打算从哪里入手?”
项辰越知道陆亿阳不查出背后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香港的医院。看看这位好心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冯东有可能是故意把香港医院的配型报告放在邮箱里的,目的是为了透露报告单上的医院信息,方便公安去查。”
项辰越预测事情可能远比想象中复杂。
“有这种可能,在中心医院做手术是用不上这份报告的。但是,也不排除,他原本料想的是在香港做手术。”
陆亿阳又给项辰越倒了一杯水。
“还有两个地方,也要密切关注,中心医院和冯东的家里。冯东为了大鱼命都丢了,这个时候水里应该会有点动作。”
“有道理。哈哈,带上你这位军师绝对是个英明的决定。”
项辰越的分析让陆亿阳心服口服。
“能不能把邮箱的资料发给我一份?”
直觉告诉项辰越,邮箱里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这个也算是冯东的遗物,应该属于他的家人。你是徐氏的代理律师,不是冯东的律师。这个……”
陆亿阳说得头头是道。
“怎么?现在开始划清界限了?说的也是,徐氏的案子已结,冯东跟我也确实毫无关系了。”
看陆亿阳有些为难,项辰越故意顺水推舟,撇开麻烦。
“不过,公安有备份,我来想办法。”
见项辰越打算撒手不管,陆亿阳连忙拉住要下船的人。
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5点了。项辰越这时候想起了辛佟,她早上低血糖,一整天都在医院,这时候应该早回家了吧。
“我们去重症监护室看看。”
项辰越说完便起身出了门。
重症监护室外的一个长椅上坐着队里的两名民警,小李和小王。另一个长椅上,瘫坐着两位60多岁的老人。这应该是冯东的父母,看上去都是知识分子的样子。
一看两位老人就知道,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歇斯底里,悲痛欲绝的哭喊。
冯东的母亲靠在辛佟怀里,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
“是我害了东子,是我害了我的儿子啊。”
辛佟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老人,陪她流泪。冯东的父亲握着老伴儿的一只手,老泪纵横。
看到项辰越和陆亿阳过来了。辛佟开始劝冯东的父母回家。
“阿姨,孩子在里面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他已经知道爷爷奶奶来看他了。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
辛佟一边拭去老人的眼泪,一边轻声地对怀里的老人说到。
冯东的母亲没有任何反应。
“叔叔,孩子希望明天还看到爷爷奶奶,你们要保重身体呀。”
辛佟又对旁冯东的父亲说到,希望他能够先站起来。陆亿阳见状,连忙过来扶起了老人。
“叔叔,我今天晚上去家里陪您和阿姨。”
辛佟也扶起了冯东的母亲,两位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辛老师,谢谢你,不用了!东子的姐姐马上就从北京赶回来了。我代乔乔,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了。”
说着,弯下腰要给辛佟鞠躬。
“叔叔,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乔乔这孩子讨人喜欢。”
辛佟连忙扶起老人。项辰越看着眼前的辛佟,看着她说话时的小虎牙。那种感觉就是百合这么多年来给他的感觉,温暖,纯良。
老人被搀扶着,送到了楼下的警车上。
“把老人送到家,务必等到家属回来后再离开。”
陆亿阳对车上的小李和小王吩咐到。这时,小李突然跳下了车。
“辛老师,非常感谢你。今天幸亏有你在,不然在太平间那阵子,恐怕……”
小李欲言又止,伸手想和辛佟握手表示感谢。
“不用感谢,不用……”
辛佟摆着手,有点尴尬地往后退了一下。她还是不习惯跟异性有任何身体的接触,即便是这种礼节性的握手也会让她很排斥。
“好了,快去送人。”
陆亿阳代表辛佟把小李的手握了握,拍拍他的肩,催他快点走。
“你做了什么?他们都在感谢你。”
项辰越凑到辛佟耳边,小声问到。
“我……我什么也没做。”
辛佟条件反射一样躲开了。她突然想起早上低血糖的时候,项辰越抱着她的样子,脸上一阵滚烫。
“辛老师做我们警队的特聘心理咨询师如何?回去,我就跟领导申请。”
陆亿阳是从心底觉得,很多时候遇到像今天的这种事情,他们面对家属是束手无策的。
“卢院长呢?”
项辰越看到只有辛佟一个人在安慰冯东父母的时候,就在想卢院长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