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嫂，我婆婆她……她还好吗？”

胡远山离家出走不久，辛兰芝就调到了实验中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婆婆，辛佟的奶奶。

“兰芝呀，你还惦记着她干啥？你跟了山子，遭得那些罪，还不都是她……。”

黄大嫂知道背后说人是非不好，但是提到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山子妈，还是忍不住为辛兰芝打抱不平。

“黄大嫂，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毕竟……毕竟还是一家人呀。”

虽然知道，就算不调走，没有了胡远山，她和女儿也是会被婆婆赶出来的。

但是，想想她的婆婆，也是够可怜的。她已经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就算她再不喜欢辛佟，但那也是她的孙女。

“你跟娃走了以后，她一个人也单着了，在湾子里也没有几个知心人。过了半年就又找了个老伴儿，隔几个村，听说是外地搬来的。”

“大嫂知道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她。”

辛兰芝听说婆婆有了新的生活，放心了一些。这些年，每每想起和胡远山结婚的头两年，婆婆待她像亲闺女一般，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温暖。

“兰芝啊，不是大嫂话多，你还去看她干啥？她现在这样，也是自找的。你们一个好好的家，不就是毁在她手里了吗？”

黄大嫂看辛兰芝现在过得很好，觉得何必再去惹麻烦。辛兰芝沉默了。

“兰芝，东子这多年没个信儿，你还是一个人过吗？”

“我平时工作很忙，还带着佟佟，我……我没有想过其他事情。”

辛兰芝知道黄大嫂关心她们母女，就很坦诚地说了心里话。

顾宇州帮爷爷抓完鸡，就在厨房里面剥豆角，侧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聊天声，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没想到，辛老师的生活原来这么不容易。

“大嫂，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了，就不说那些陈年旧事了，说点开心的。大哥大嫂真的是有福气呀，得了宇州这么个出息的孙子。”

这些年辛兰芝早已看开了一切，虽然受了些苦，但是上天也对自己很眷顾。一直受到政府的照顾，又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还有一群可爱的学生，她已经很知足了。

“小州能有今天，全是兰芝你的功劳呀。每次回家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辛老师，我们辛老师。’你比他自己妈还要亲啦。”

“读书关键还是自己，宇州聪明又努力，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聊起孙子，黄大嫂的话更多了，从小到大一件件的跟辛兰芝讲。那小子调皮到什么程度？恨不得用绳子拴在家里，拴在家里都栓不住啊。

两个人时不时哈哈大笑，没想到现在看上去斯斯文文，就要上清华北大的高材生，小时候也是个上天入地的主儿啊！

午饭吃得很开心，顾宇州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顾大哥黄大嫂还专门给辛兰芝准备了一些家里的土特产，非要辛兰芝带上。

到了要走的时候，顾大哥还在感谢辛兰芝。

“小州能碰到兰芝你呀，是他的福分，也是我们一家的福气。我们都是庄稼人，没有文化，不懂读书的那些门道。考哪个学校，兰芝你再帮忙费费心啊！”

辛兰芝摸了一下顾宇州的脑袋，点点头。

临要走的时候，辛兰芝又把黄大嫂拉到一边。

“大嫂啊，我还是想去看看我婆婆。她现在……”

“兰芝啊，你的心啊就是太软了，你吃亏啊。我也不晓得她住在哪里，等弄清楚了，就让小州带话给你。”

黄大嫂拉着辛兰芝的手，让她放心。

时间不早了，辛兰芝要去赶回市里的班车，便不舍地和顾大哥黄大嫂告别。

“兰芝啊，有时间，一定带闺女来家里玩啊！”

走了好远，黄大嫂还在挥手。顾宇州提着爷爷奶奶送给老师的东西，送到到村口公路。

一路上，辛兰芝都在跟顾宇州讲填报志愿的事情。顾宇州时不时点头，其实完全没有听进去。清华北大，因为本来就是他志在必得的。

只是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辛佟为什么会怕黑。

“老师，辛佟她怎么会怕黑呢？”

顾宇州憋了好久的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佟佟她……，她患有幽闭恐惧症，从出生就怕黑。小时候，天一黑就开始哭，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点灯都不行，一直熬到天亮。”

说起女儿小时候的这怪病，辛兰芝心里揪了起来。佟佟跟着她，从小受了多少苦呀。

看到辛老师眼角有泪，顾宇州故作轻松地说起来，上了大学一定会回母校看老师的。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已无比坚定自己的高考志愿已经和清华北大没有关系了。他要学医，原因只有一个，为了辛佟，他想护她一生周全。

就在那时，他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可以为了爱她放弃一切的感觉，让顾宇州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舍，而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辛兰芝回城的车走远后，顾宇州一路狂奔到家。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辛老师过去的事情。因为他想知道自己爱上的姑娘，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顾宇州一路上计算着时间，辛佟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两岁了，他和辛佟在很小的时候应该见过面。想到，他们小时候就见过，顾宇州心里激动不已。

顾宇州冲进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坐在院子里聊着辛老师。

“哎，多好的一个人啊！”

“是啊！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

看到爷爷奶奶惆怅的样子，顾宇州悄悄走过去，小声地说道。

“爷爷奶奶，我把辛老师送上车了。”

“小州回来了！小州啊，你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不能忘了辛老师呀。她是个好人，是你的恩人啦。”

爷爷语重心长地叮嘱着顾宇州。

“爷爷，我会报答老师的。奶奶，辛老师的女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顾宇州相信，奶奶一定记得辛佟小时候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不记得了吗？那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叫什么呢……？”

“叫辛佟，您是不是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快跟我说说！”

见奶奶似乎真的有印象，顾宇州兴奋不已。

“对了对了，叫佟佟，佟佟，冬天出生的。怎么了？你打听老师的女儿干什么？”

奶奶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顾宇州那傻乐傻乐的劲，什么意思怎么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