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日,我娶义妹玄姬为妃,必下婚帖宴请帝君和冥谋主。既然冥谋主同玄姬有半分救命之恩,也算有点交情,若无特别紧要之事,烦请务必到场出席。”
“应有之义,”
冥晔如臂驱使的掌控着外交礼仪,温润谦和的拱手施礼向公子凛诚心道贺,
“那晔便在此提前预祝两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也不枉在下眼下这身旧伤新伤,救人一场。”
“凛殿下,这边请。”冥晔将一番辞令郑重说完,又开启了之前引路模式。
“请。”
原本是心疼玄灵,接收了宠物星辰游戏中所有记忆的公子凛,就像真的陪伴她十几年一点点成长起来一般。为他史诗一般的悲剧人生之中,不经意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只是,此刻公子凛见冥晔这番情状,心中忽又有些举棋不定。
并非为忍不住棒打鸳鸯作了恶人,而是身前此人越发零落孤寂的背影着实太过可怜,竟让人凭空生出了恻隐之心。
令他不由反省自己,也不知他的这番举动究竟是对是错。
昊天帝君与冥晔向来亲近,参政堂同曦灵殿在当年重建九重天的时候就做了安排,必然不远。
及至参政堂,两皇相见,冥晔并未多留,提前告退,给两人创造了一个单独会面的机会。
两人十万年后再次同在一处,自然聊了很久。
说到最后,不免要提及一个凡人。
“不知玄灵姑娘有何特殊?”
昊天帝君这回没吃瓜子,倒是一代帝王气象,严肃得紧。“竟得你如此看重?”
“见其所见,知其所知。”
“能看见她想看见的,能知道她想知道的。”昊天帝君疑惑得看着凛皇问,
“何解?”
“我家的五姑奶奶下的批语,帝君小时候也见过她,想必知其厉害。”
公子凛对帝君说,
“这也是我的来意。”
“喔?”
昊天帝君放下手中的茶盏,挥袖端坐,
“愿闻其详!”
“见其所见,知其所知,之后呢?”
“我认为是……逆天改命。”昊天帝君说。
“是,
也不是。”
公子凛说,
“既然能通过某些媒介感知到过去、现在、未来,那么,父皇当年就可以在魔军未至之前将我和族人送走。就能布置暗手,以一己之力暗中一步步消弱魔族,散播遗泽。
五姑奶奶说,我们会牺牲一切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难以接受。
我们是神皇一族,不管外界如何五霸,如何七雄,千万年来一直都是。
见其所见,知其所知,与其说是天赋能力,不如说是诅咒。
越是看得清楚的人,就越知道自己该干的是什么。
五姑奶奶的话,她自己是第一个践行的。
牺牲自己,换来的在当时看来并非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人?”昊天帝君问。
“一个十万年后才会出现的凡人。”凛皇叹了一口气说,“与魔尊无关,与当时的大势无补。”
“但是为了她,你五姑奶奶宁愿牺牲自己?”
“是的。”
“后来,
即使一开始没有想过牺牲,
我们还是一步一步的失去了一切,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天下大势面前,一切都是螳臂当车,唯有五姑奶奶当年的高瞻远瞩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惜的是,
她给的这条出路,对象不是神皇一族,而是普天之下,芸芸众生。
再后来,
如同五姑奶奶所说,有一天魔尊会兵临城下。
在此之前,
父皇和族老们终于做了决定。
牺牲,换来的却是凭借获得机缘的许许多多人撑起了今日这片天。
最终之战,你们封印魔尊,一举光复天界,造今日惶惶天朝之气象。”
“你是说,她?”昊天帝君问。
“我只知道,那日临行前,父皇拽着我的手对我说出了一族的辛秘。”
“我家五姑奶奶出生之前,也有人给她下过批语,写着的,正是这八个字。”
“是的,”凛皇说,“她。”
“父皇让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他说,“终于,我等到了她。”
“五姑奶奶去世前曾说过,她在平时并没什么重要的,无需过多在意。
可在未来的某一刻,她,或许就是关键。”
“就像你五姑奶奶一样?”
“或许。”
“这就是你今日愿意面见我的理由?”昊天帝君问。
“并非,”
凛皇郑重相告,
“只是五姑奶奶吩咐过,我便一定得遵照遗命将事情办完。”
“她确定,我会知道应该怎么做?”昊天帝君问,
“与玄姬不同,那时的她天赋能力已然大成。那个时候的她,能知道任何事,只要她想。”
“只一点,”凛皇说,“你会将事情告诉冥谋主同盖谋主,还烦请帝君暂且不要那么做。”
“那是为何?”
“时机未到,”凛皇淡淡的转述道,“未来,你会见到玄姬,她会托付你将一件东西交给冥谋主。待到那日,你便会知道我今日为何会如此说了。”
……
……
驿路梨花,
狐娘洞,
玄灵的闺房。
“我怎么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玄灵发现自己在副本里,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想抬头看看天,看到的并不是邪王墓地宫的洞顶而是自家拔步床的床顶。
“奇怪?”
“为什么我觉得,我应该看到的是邪王墓荻港的洞顶?”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星芒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不是在厨房烹茶,就是在书房看书。
可惜的是,
并没有什么坚实的臂弯,也没有在床头喂药的美人。
她一定是睡得太美,以至于白天刚回忆起冥晔与魔尊同归于尽,战死沙场的模样,晚上就做了他还活着陪在自己身旁的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为何不去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在潜意识里,她一定是希望他不需要牺牲自己,好好活在这世间的吧。
如今,还在当下。
能见到活着的他,真好!
正整理着思绪,却听见门口珠帘被拉开的声响。星芒是踏着药香进屋的,她猜想得没错刚才的星芒果然在厨房,只不过并没有在烹茶而是在煎药。
第一次煎药愣谁都是个灰头土脸,星芒也瞅着一脸烧火丫头状,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她,还是趁机会多看几眼。
以后,铁定看不到了。
“我刚才这是怎么了?”端起星芒递给她的药,轻轻吹了吹,确定吹凉了再一口把一汤勺药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