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遮遮掩掩，不如一往无前。”

玄灵的话说起来洒脱，若是不算上她醉酒之后在驿路梨花特意放出来的那三个分身咒，倒也不是假话。

“喝酒会断片是真的，”冥晔拆台说，

“你酒醒之后，会看留影也是真的。你之前才说过，你喝酒喝起来，连自己都怕。”

“遮遮掩掩？”

“一往无前？”

喝酒断片是真，冥晔所说的，酒醒之后会看之前的回忆，她却从未有过。

可惜，一旦对于冥晔有所隐瞒，不论隐瞒的意图是因为什么，

他总是会发现的你没有说真话。

“看起来坦坦荡荡，”

“其实，言不由衷。”

冥晔调笑拿起玄灵面前的酒壶，随手变出个空酒杯就想要喝。

不曾想，竟被玄灵抓住了拿酒的那只手，

“重伤未愈，不宜喝酒。”

“我给你准备了其他饮料，”

玄灵笑嘻嘻的从储物空间拿出了一个药罐子，又拿出一个批发来的白瓷碗，

型号、价格，同她手里的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若是林子璇在，必定会将之当做是情侣款。

并且目不斜视的默默祝福这对道侣百年好合，早生…白头偕老。

生就不要想了，还是趁早领养一个比较靠谱。

或是，

领养一个宠物当娃养，也不是不行。

“别怕苦，趁热喝。”

玄灵的喜悦，溢于言表。

冥晔却知道，她这是在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殊不知，

有一个词，

叫做——秀色可餐。

为了确定自己提供的饮料同自己喝的性质一般无二，玄灵还特意拿着自己的酒同冥晔的碰了杯，笑嘻嘻的说了句，

“来，让咱们同甘共苦。”

“看到不，连杯子都是同款的。”

没有哪种想法的人，一如玄灵，对同款这两个词是没有感觉的。更像是泛滥成灾的广告词一般，想到了，就顺口说出来了。

但对冥晔，一些小小的细节，有的时候却会不经意间牵动一个人情绪。

冥晔从善如流，下意识接过玄灵倒在碗里的药，拿起调羹喝了起来。

药是特意凉过的，没有太烫，也不至于太凉免得失去了药性。

显然，在从储物空间拿出来之前，玄灵她必定尝过。

冥晔记得冰苑对他说过，

“这药要时刻注意火候，得熬很久。”

“我那个耐心不缺，注意火候的功底却是不够。糟蹋了不少药材倒也罢了，却不能误了老大喝药的时辰。”

“最后，是医尊派他的大徒弟来亲自熬制的。”

“全程都有我们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监视，不会给魔族余孽们有可趁之机。”

“你们辛苦了，”

冥晔说，

“之后的药，不需要熬了。”

“那是为何？”

冰苑问，

“老大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老大这回要去紫竹林修养，我必定也是要带着药材一起跟去的。”

“老大放心，这熬药的手艺，我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

“我对帝君说去紫竹林，你也去紫竹林。”

冥晔望着玄灵昏睡的侧颜说，

“至于我……”

“当然是，夫人在哪里，老大在哪里。”

不知道为何一提到“夫人”两字，冰苑总是两眼放光的。

然后，

就给他准备了一堆药罐子，里面全都是事先熬制好的药材。

冥晔比较好奇的是，

如此殷勤，

医尊这位大徒弟，是不是对冰苑有什么想法。

总之，

亲眼见过如何熬药，便能知其艰辛。

也就是说，

玄灵为了他花了不少功夫。

药是玄灵特地配的，材料同九重天上的相差无几，很苦，比明馨配的甜。

只是，

他并非在向玄灵讨酒，而是希望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凛皇信誓旦旦，说在先神皇遗留下来的无名空间里，能让玄灵好好休养身体。

似乎无名空间的时间流速是无限的，而与此同时外界的时间则是冻结的。

只是之前离开到重新看见她回来，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神魂之伤，真的痊愈了吗？

“你也在喝药，为何可以喝酒？”

冥晔三下两下喝完了药，用玄灵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嘴问。

玄灵大手一扫，喝完的药罐、药碗，用完的布巾统统都暂且扔到了储物空间里。

等到时候星芒醒了，就有人洗了，

身为主人，自己只管用就好，全然不用担心。

玄灵想到这里，默默的伸手，心虚的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星芒悄悄的传送回宠物空间。

（星芒：我就是个工具人！）

“你的消息过时了，”

玄灵笑笑说，

“三天前，我的病就已经好了。”

“我不信。”

“我骗你有用？”

玄灵反问。

“当然，不要问我这三天，我是在哪里度过的。”

“你说……”

“你的目的是在试探我。”

冥晔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玄灵的用意。

无名空间是一个秘密，且比推演天机要致命的多。

既然自己同凛皇设计让玄灵以为，自己一直在邪王墓地宫，

那么事情被她拆穿之后，她一定也察觉到了，无名空间的秘密恐怕已经为他所知。

那碗药，估计也是玄灵在探查了自己的脉象之后，特意去了无名空间替自己熬制的吧。

只是，既然探查到他的脉象，猜到了自己因何所伤。也不知道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观？

还是说，

熬药仅仅只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你都猜到了，还想要找我确认？”

当到此处，冥晔不由反问。

“行吧。”

玄灵见冥晔如此，也知心存侥幸要不得。

他，

必定是已经知道了。

“我就知道星芒把我有一个空间的事情告诉了你，你会保守这个秘密的，是吗？”

“我为什么要……”

冥晔话音未落，就见怀里明明被隐身了的女儿昕昕，直接就被玄灵趁他不备捞了过去。

“我有人质！”

“呀，好可爱的熊猫崽子哟！”

玄灵对冥晔毫不留情的威胁道，

“敢不保密，它就是我的了！”

冥晔确实没想到，为什么明明看不到，玄灵却能精准的将小小食铁兽找到，并瞬间抱走。

看她对昕昕的眼神，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普通的宠物。

而他自个本身，对玄灵是根本就没有防备的。哪怕玄灵立时要取他的性命，他也只能死得其所。

可惜，她不会知道这一点。

等下，

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

冥晔不是玄灵，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书里应当是女主雪凝的CP之一。

对于昕昕的母亲人选，在他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还可能会有另外的选择。

既然都已经有了昕昕，

是不是说明至少四万年后，他还好好活着？

甚至，玄灵还为他生了昕昕？

既然如此，他为何需要为了仅剩的三千年寿命而驻足不前？

他们并非缘浅，为何自己却硬要在这份本就浅薄的缘分上再添一道永远也解不开的枷锁？

想到这里，冥晔的眼睛瞬间亮了。

要问玄灵喜欢其他什么，他不知道，但如果要问玄灵喜不喜欢他女儿，

咳，

喜不喜欢奶熊奶熊的滚滚？

他还能不知道？

冥晔当即决定，

不管昕昕是不是玄灵的女儿，他说是，那就是。

反正，

一时半会，玄灵也找不出别的办法，证明不是。

先看看能不能忽悠过去再说？

不管如何，

这只食铁兽是他女儿的事情，多半是真的。

自称“昕昕”，喊她爹爹，谁都可以伪装出来。

但，谁能在祭酒署替他批改公文？

不是自己批改，是替他。

他的习惯，他的手法，他在公文里留给属下的密语。

最重要的是，单单是接触公文，也要过五关斩六将，孔澜、冰苑都不是软柿子，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所以……

(许昕：敢情在你眼里，我也是个工具人。)

（冥晔：女儿，就是拿来邀宠的。尤其，你还故意把自己扮嫩，一只骨龄四万多的奶熊猫？

蹭我身上来的时候，差点把你当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