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

她也该快要飞升真仙了吧？”

“若她飞升，离她最近的入仙籍点便是孔澜布置谣言的那处？”

小白不由自主的有些担心，

“若是许倩，如此理智睿智，应该……不会相信吧？”

九重天上，

祭酒署，

署长书房，

刚开完一场小会，一屋子接连熬了几个晚上的人纷纷离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剩两人尚在原地，继续接下来的安排布置。

少顷，

冰苑端着一碗药进了书房，她将煮好尚温的药从药锅里倒入碗内。

再将装满药汁的碗递给小白，“老大，该喝药了。”

“嗯。”

小白点头接过，放在手上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绛紫仙子嘱咐，每一顿药都必须喝。”

冰苑侍立不走，微笑看着小白，

“且定时定量。”

“绛紫？”

小白正要放下的药碗在空中一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许倩的药温，从来不见烫。冰苑武人出身，哪怕同为女子却比不过许倩的细心。

用的，却是同一种控毒控魔气的方子。

术业有专攻，

即使医尊在此却也做不成控魔气的药来，也算是独一无二，极容易验明正身。

小白当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一碗药稳稳喝完，就好像不怕红刀子出就怕药太苦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果然，绛紫仙子的名头在老大这里就是好用！”冰苑接过空药碗想到此处，笑得很是鸡贼。

她的想法小白立时就读到了，并未对此无可奈何，反而对许倩能影响自己这件事非常认同，继而欢喜。

小白看着孔澜在两人眼前的地图上画圈，思维渐渐离散。

地图出奇的精确，一眼望去甚至能找到明确的各方老巢同主要据点。

这，

是许倩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的副本。

小白不知许倩是如何做到的，但就祭酒署的情报体系而言。但凡图上能查到的，都已经被清楚的证实过是真实可靠的。

也就是说，他的许倩真实实力竟神通广大到连他都要忌讳三分的程度。

他却对如此重要的情报隐瞒起来，小心翼翼的假公济私，生生将她藏到了现在。

分别地上时间十五年，

此时此刻，

在脑海中的，

在眼前的，

都是许久不见的许倩。

思绪回到离别的那天，

自从邪王墓地宫同许倩交心，小白才知她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他，至今还同他以友相称的原因。

原来，

许倩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另一个世界有她必须履行的责任。

“小白，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

“父母在，不远游。”

那时，小白对许倩说，

“百善孝为先。”

“你不留我？”

“你去意已决，为何留你？”

两人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他们也算是有缘，面对一份注定难久远的感情，也都不想拖累对方。

却又割舍不了，总会下意识忍不住去想。

许倩因为责任，而他却是因为仅剩三千年不到的寿数。

许倩想要的是什么他何尝不知？

一诺白首，两不相离。

所以，

他想在有生之年至少能为许倩做成一件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江湖，不如相守于身畔。

余生有你，

足以。

暂时与你分别。

不为相忘江湖，只为余生有你。

…

…

回天庭之后，立刻跑去见了昊天帝君。

小白的身体情况，昊天帝君是知之甚深。两人关系密切，名为君臣，实为挚友。

就算此刻小白不提归隐，待雪族之事一了结，昊天帝君也会同这位万年工作狂朋友提上一提，甚至，强制执行一下。

因而，小白只字未提许倩其人，直接向昊天帝君开始交代身后事的细节，两人聊了足足有三个时辰，这才交接完毕。

更不提，事后还会有不少文书、预案会到达天庭各个职能机构的案头。

小白离天，说易极易，说难也难。

昊天不交代离开天庭去玩个三五千年是小事，小白不交代离开天庭三五十年，天庭的工作效率恐怕会迟滞到难以复加。

就算之前早就有所准备，临了临了，总还是会万事缠身。就连原本颇为重视的许倩近况，都被小白暂时放下了。

离开之后，小白将所有亲信全部聚在一起，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孔澜，为下一任军事祭酒。”

“老大，你说你要卸任？”

“这……怎么可能？！”

原本平静的祭酒署，宛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水，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孔澜的确优秀，也足以担当祭酒署第二任军师祭酒的重任。

然而，

小白天生我材，乃是实打实的妖孽。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小白妖孽之处是最善控势，机变。

同小白相比，孔澜最多只能做到萧规曹随，比之相差甚远。

要把昊天帝君交给这样的孔澜，小白需要临时交代的尚有很多。

不仅如此，还得将祭酒署的能吏干将都同他罗列出来，好生教导一番。

“我尚未上任，去迎亲不符合规制。”

孔澜对小白说，

“盖聂盖首府那边派人来问，之前说过要去雪族迎亲，谁去？我擅自作主报了老大的名字。”

“是吗？”

小白不怒且威，笑得越是温润如玉，掩藏的刀越是锋利刁钻。

“小澜？”

“正好手上的事也忙完了，咱们练练。”

陈述句非疑问句，意思明确，孔澜小命是保住了，但活罪难逃。

在雷霆骤雨即将落到实处之时，小白忽听孔澜再说一言，

满满的求生欲让他概括越来越精炼，语速越来越快，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绛紫仙子昨日飞升雪族，从洗仙池中出来的样子被雪族太子看了个正着。

下面的人上报说，当时，雪族太子定身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就像真个人的魂被绛紫仙子勾走了一般。

雪族女王今夜宴请所有新飞升的真仙参加宫中晚宴。

仙子登记仙籍时，被仙官记录了相貌。”

“做的好，”

小白稳稳从坐位上起身对孔澜说，

“迎亲尚未开始，我正好去雪族地界看看究竟有几家同魔族暗通款曲。”

小白走后，书房内剩下的两人也没消停。

“你明知道雪族皇宫谣言四起，老大要为绛紫守身如玉，你还敢撺掇他去？”

冰苑收拾着小白案台上还未批改的公文说，“不怕他回来削你？”

“要是他知道三角恋的狗血话本是谁写的，你说他会先削谁？”

“我怎么知道？”冰苑说，“我只是想看看绛紫仙子会不会为老大吃醋而已。”

“结果，魔族的人伸了爪子，把人有名有姓有跟脚有背景的丰润饱满了。”

“哪里能怪得了我去？”

…

…

地下，

雪族皇宫，

小白一番腾云驾雾，初抵达就有专门的人来接见。好不容易客道一番，他这才空出身来好找寻许倩的所在。

从许倩的住处离开，直径向宴会的场地飞去。沿路不乏大量的八卦充斥耳畔，讲的是他将许倩从南天门一路带回住处，向医尊求医的往事。

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却从许倩，变成了雪族公主。

小白都不用问，始作俑者必定有冰苑的那一份。至于许倩会不会因此吃醋，小白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谣言止于智者。

毫无疑问，

许倩是。

小白抵达宴会场，刚刚找到许倩的身影，却在将唤未唤她之际，恰好见到了雪族太子雪白向许倩求亲的全过程。

令他在意的是，

雪白求亲，许倩并未拒绝。

为何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跃跃欲试？

“你有几房妻妾？”

“未曾。”

“若仙子愿意，”

雪族太子说，

“今生唯你一人。”

“不知仙子……”

“她叫绛紫，绛紫仙子。”

雪白尚未问完，就被旁里的一个声音生生打断，

“就是你之前故事里的那个恶毒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