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一脸无聊听着季康说些废话,不过他心中清楚,这废话必有意义。
“松涛将军回朝正好路过江州。属下冒昧,早几日已提前修书一封,表示希望将军以圣上之名对云越两家亲事道贺一番。随书信一同带去的是中秋节陛下赏赐给太子殿下的玉琴。这玉琴就是圣上的贺礼。”
皇太子沉默片刻,笑意渐渐绽放:“妙啊!”
御前中将松涛,是殿前侍候皇帝的人,但是这位松涛是皇太子的外祖父引荐得以侍候皇帝陛下。
季康得意笑道:“如此一来,无论是哪位皇子,一切都归功于陛下的皇恩浩荡。越亦泽只要没疯一定不会想到单凭一颗夜明珠和皇帝陛下抗衡。”
“哈哈哈哈!”皇太子的笑声在殿内回响。
但是他立刻又想到最关键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呢?”
“没了。”
“没了?”
季康从胸口掏出一个绣着金黄色图案刺绣的一方口袋,拉开袋口系着的红绳,双手捧着递上前去。
“这就是御前中将松涛受托带回给圣上的礼物,越家亲自呈上。”
皇太子急忙打开口袋,里面一颗夜明珠闪着温润的光芒。
他掏出珠子,抚摸着和记忆中的印象比较。
皇太子眉头皱了下,他摸着夜明珠残缺的部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康看着夜明珠,不好意思道:“刚刚帮太子殿下您清理一条乱叫的野狗时,不小心胸口被打了一拳。”
他解开领口,露出胸口,胸口处青色的淤痕清晰可见。
皇太子随意看了一眼,淡淡道:“你辛苦了。待会去宝物库选几个喜爱之物。”
季康面露大喜之色,深鞠一躬,谢道:“谢太子殿下。”
皇太子还在把玩手中残缺一角的夜明珠。
季康微笑不发一言后退走出殿外,轻轻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皇太子一人。
良久之后,皇太子抬眼看了下紧闭的殿门。
他小心翼翼将袋子打开,底朝上倒在面前石桌上,一些珍珠粉末从袋中落在桌面。
他脸上露出不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看了一眼手中残缺的夜明珠。
啪!
他把夜明珠摆放在石桌中间,最后一次打量一下,手中用力向下碾压夜明珠。
承载石桌的地面一点点陷落下去。良久,石桌上残缺的夜明珠已全部被碾压成粉末。
皇太子的目光盯着粉末回想起多年前那夜的事情。
那时的皇太子年少贪玩,常只带两三侍从,微行出宫。
那夜一行人依然晚归,归途路过一处别院,长乐公主的别院。
别院紧邻近郊,是长乐公主夏日避暑的一个栖息场所。
平日并无多少人把手,一行人便想在此歇息一夜。
事有凑巧,几人从后门进了后院,发现后院通往中庭的小门半开。
中庭听见几个侍女的欢声笑语声。
主人不在,侍女都这样不严谨起来。
皇太子打着为姑姑严管门风的理由悄悄进入中庭。
中庭一处厢房内,有一女子独自沉睡,帘幕遮蔽,看不到脸上容颜。
室内只有一盏微弱灯光,但通过帘幕隐约可见窈窕身形,曼妙无比。
皇太子一时情动,想到必是姑姑手下哪个管理别院的侍女。
既然是姑姑的人,一定是贵族某家的女儿。贵族的女儿,私下配与自己也不丢自己的身份。
他打定主意,让侍从看守其他侍女不要接近,自己揭开帘幕闯进屋去。
帘幕揭开,夏风吹入屋内,正好吹灭了微弱的灯火。
“实乃天公作美。”皇太子如此赞叹。
他走近熟睡的女子,掀开女子身上盖的薄纱。
途中女子醒来,又惊又怕,想要大声喊叫。
皇太子正在事中,一时仓皇失措,拿过一边的凉枕将那女子生生捂死。
然而,当时皇太子只以为女子昏厥,觉得好生扫兴。
为了后日能够重续情缘,他将那女子随身覆盖的薄纱塞入怀中,匆匆离开。
整个过程,竟然未惊动任何人。
事后,几人从半开的小门溜出别院。
皇太子将此事当作风流韵事好生一番吹嘘。
第二日,震惊天下的长乐公主被杀事件被发现。
他始知自己犯下大罪。
再细看那薄衫,定晴珠从其中滚落而来。
随从的那几个侍从,事发之后,已经被皇太子寻找理由全部解决。
只有这定晴珠,实在难办。
他诚惶诚恐地保留定晴珠数月,都没有找到处理它的方法,只得战战兢兢随身携带。
直至除夕之夜,皇宫盛宴,酒酣耳热之际,皇太子离席醒酒。
他走到一处僻静处,感受着寒冬的凛冽。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看着雪花落入御花园的深湖内被吞噬其中,灵机一动。
他知道这内湖有某几处地方异常深险。
他警惕再次环视一圈,解下衣衫怀抱内的定晴珠。
凭借回忆中的位置,将定晴珠装在一方口袋内抛向那里。
看着湖面涟漪淡去,他露出安心的笑容。
谁也不会想到,天下人都在寻找的定晴珠在皇帝御花园内的深湖中。
他也不会想到,越亦泽的父亲,此时在深湖边的一处假山后赏雪。
他听见有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看到远去皇太子的背影,借着酒力就下湖捞出一个金黄色口袋。
口袋上刺着东宫字样,袋子里是长乐公主的失踪的定晴珠。
此刻。
皇太子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堆粉末,脸上露出真正安心的笑容。
京城。
一个独门独院,七八亩大小的宅院。
季康看着面前摆放的几个从皇太子宝库挑选的宝物,笑容满面。
整个宅院静悄悄,没有一个仆人。
当他沉静在宝物的喜悦中时,大门支呀一声被打开。
一个将军模样穿戴的中年男人如同回到自家一样随意进入宅院。
男子径直进入屋内,大摇大摆坐在季康对面,将手中宝剑随意摆放在桌边。
“没酒吗?”男人问季康。
“我可是清心寡欲之人。怎会在自家藏有酒色之物。”
季康没有抬头,继续沉静在宝物的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