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左右,一行人便簇拥着夜郎和越国的两个王子到了辰州南门外的清水江边。
清水江清清静静地流淌着,只在石头阻碍的地方溅起一朵朵的白花。流水淙淙铮铮,那是谁的手在弹动琴弦。
“梅朵儿,我看到你们出城了,正有事找你呢!”这时诺苏梅朵的耳朵里突然响起青丘道长的声音。
“哦,阿爸!你在哪里?”诺苏梅朵表面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她的路,她的回答却已顺着声音的来路被送到了青丘道长的耳朵里。
“我在下游斜对岸,正看着你和骨朵儿他们一行呢!”青丘道长说,“我叫你舅舅在那艘船上等着你们,你一会儿就设法把骨朵儿也带过来见见她的父母啊!”
“好的!”诺苏梅朵回答后,青丘道长的声音就不再响起了。
一行人继续在河边走着。
达洛冰冰和吴青青走在夜郎和越国两个王子的后面,诺苏梅朵和岩石又跟在了他们的后边。
“我们往上游走走?”达洛冰冰抬头看着上游河湾处山崖脚下那一片茂密的竹林,回头对诺苏梅朵说。
“不行!”诺苏梅朵知道这个所谓的达洛府千金在想她的亲生父母,却坚决地说,“我们往下游走,一会儿我把你带到斜对岸那那边去,你可能还不曾看到过那边的景象呢!”
达洛冰冰立即就知道了诺苏梅朵的意思。她抬头望了望下游的对岸,哦,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只打渔的小船,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在垂钓。
“只带冰冰姐过去,就不想带青青姐了?”吴青青回过头来,对诺苏梅朵笑了一笑,“你们长得那么相像,自然要亲近些哟!”
“不是!”诺苏梅朵也拿吴青青开起了玩笑来,“有我师兄岩石在,你哪里还要我带你过去呀!他扛着猪仙那三百多斤的身体,穿房越脊如履平地,青青姐这单薄的身子,比猪仙可差得远了呢!”
岩石听了师妹的话,看着眼前的吴青青,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那岩石哥就把我带过去看看嘛!”吴青青倒是很大方,“小时候你可对我白依百顺呀!”
“这——”岩石的眼睛看向了前面的吴越,显得十分尴尬。
“从小父王就把我青青妹子许给岩石兄弟了,这个你们可以问问岩将军就知道。不过许多年来还以为岩石已经不在人间,也就没有谁提这件事,”吴越听到了后面的说话声,似乎感受到岩石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便头也不回地说,“青青早晚都是岩石兄弟的人,你就带着她过一次河也没有什么不可呀!正好让做大哥的也看看你的手段。”
岩石听了吴越的话,就在江边站住了,眼睛看着江中隔两三丈远才有一个突兀出水面的那些石头。
吴青青那双大眼睛也期待地看着岩石。
岩石走过去,左手扶着吴青青的肩膀,然后弯下腰,右手从前面饶过吴青青的腰,把她横着抱了起来。
吴青青顺势就搂住了岩石的脖颈。
大家还在错愕,岩石已经抱着吴青青拔地而起,使出了燕子三抄手的功夫,只是三五次纵身,斗折蛇行般越过十五六丈宽阔的大江。
“好啊!”大家都喝起彩来。
“我家石儿是因祸得福了呢!”岩路感叹,“这身功夫可比他老子强得多!”
“是啊,这也是越国的福气!”吴越也跟着感慨,“也是上天要我们越国国运昌盛呢!”
大家说话间,吴越抱着吴青青又从那边一路跳跃着过来了,大鸟一般落在人群的前面。
“怎么样,够刺激了吧!”达洛冰冰上前问了吴青青一句,却又转过身对岩石说,“岩石哥,抱过了青青妹子后可不许再抱其他女孩了哈!”
“决不会了!”岩石兴奋地说,“除非眼前这江水不再流淌!”
细心的诺苏梅朵看见,吴越的脖颈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唇印,看来这个吴国公主也真够刁蛮了。
“你来了,该我带冰冰姐过去了,”诺苏梅朵看着吴青青,“不过我只敢拉着冰冰姐的手走呢!还有,我们过去了,要在那只船那里歇息了一会才回得来!”
“你就是要抱抱也出不了什么事,”吴青青笑眯眯地看着诺苏梅朵,“我会向我哥说清楚的呢!”
诺苏梅朵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身和大家招了招手,拉着达洛冰冰,在江面上踏水而过。如同蜻蜓点水,她们的脚步落在水面上就提起;又像是水打的水漂,她们过去了,水面留下的两串涟漪,往两边扩散着。
掌声响起时,他们已经到了清水江的南岸,上了那只在岸边停靠着的小船。
小船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似乎被溅起的喜悦。
“来了?”船上那个戴着斗笠垂钓的老人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声。
“阿爸?”诺苏骨朵惊异地蹲了下来,“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个人抬起头,还真的就是诺苏楚雄。他只用一只手在垂钓着,另一只手空荡荡。
“是你舅舅传声给梅朵妹妹,让她带你过来给我和你妈看看呢,我女儿还好吧!”
“有梅朵保护着,我没事,”诺苏梅朵问,“我妈呢?我就是想着早些和你们团聚呢!”
“你妈和你舅不就在我这岸边的树丛里坐着吗,不要过于激动,你看那边的城墙上,好多眼睛正往这边望着呢!”
诺苏骨朵抬头望岸上一望,果然就看见她舅舅和母亲的脸闪现在树荫里。
“不要说话,我只要能看看你就好了,”青草在那边告诉女儿,“最要紧的是你舅舅对梅朵儿有话要说呢!”
诺苏骨朵不说话了,只是眼泪汪汪地,一会儿看着她阿爸,一会儿又看着她妈。
“哦,爸,您要对我说什么啊?”诺苏梅朵听说阿爸有事要说,赶紧问。
“我问你,你们是怎么找到达洛冷血养小鬼的地方的?”青丘道长问。
“昨天我不是穿着骨朵姐的衣服吗?”诺苏梅朵说,“我和吴青青混进了达洛冷雪的房间,找到了四句揭语,我们按照揭语到了白鹤山后面的双翠屏山,找到了那个斜眼道士出没的所在。
“你把那揭语再说一遍我听听。”
“秀巘双屏立,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诺苏梅朵念了一遍,然后问她父亲,“怎么样,有问题吗?”
青丘道士沉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呀!怎么就没在里面呢?”
“养鬼的达洛冷雪没在岩石后面?”诺苏梅朵急了,“怎么可能呀?”
“是啊!”青丘道长说,“昨晚我把那个身毒来的和尚和缅国来的道士打发走了,就一直在崖壁后面的竹林中盯着崖壁,可今早我和你青草姑姑去那里探一个究竟时,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啊!”
“那天崖缝里面垂悬下一条巨蟒,你们见到了吗?”
“见到了,那条蛇与你青草姑姑斗了一会,就被你姑挥剑砍成了数段,落进底下的深潭里,可是我进入巨石后面后,看到里面倒是真的有一个洞窟,也有供奉过香火的痕迹,却没有那个达洛冷雪,也找不到什么小婴孩的骸骨呀!”
“哦——”诺苏梅朵皱着眉头,“我们到达岩壁中间时,达洛冷血一定在洞穴里面的。我还贴着崖壁听到他的念叨声呢!”
“你听到了他的念叨声?”青丘道长问他的女儿,“念的什么呀!”
诺苏梅朵把她听到的念了几句,接着说:“会不会真的跑了?他现在已成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逃跑的哟!”
“真的跑了?”青丘道长问,“什么时候跑的呢?”
“可不可能是那个斜眼道士尾随我们而走,阿爸你考虑着我们的安危,只顾着去追踪斜眼道士去了,被达洛冷血察觉了你们的行动?”
“哦,”青丘道长一拍大腿,“我的行动他察觉不了,不过你岩石师兄利用竹子的弹性飞过悬崖下的深潭时,他倒是可能察觉哟!”
“那不就是这样溜走的吗?他一定是在我们与身毒和尚和缅国道士争斗时离开了岩洞,逃之夭夭了!”诺苏梅朵说,“那么,他究竟会跑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