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蒙多懿德赶紧走了出去,一边向罗蒙挥挥手,“去达洛家的大厅!”
达洛家大厅那边,过去的主人走光了,下人却尽数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都在跑前忙后,做着自己的事。
蒙多懿德在那里与青丘道长他们会面了,一同商量了自己与诺苏梅朵以及吴越和诺苏骨朵的婚姻大事,还派人往夜郎中心大城去报告。
吴越和诺苏骨朵重回辰州后,诺苏梅朵的母亲诺苏楚楚也被岩石从韭菜坪接了过来。
在辰州住了十来天,朝廷任命诺苏楚雄为大将军兼辰州侯的任命便下来。
诺苏楚雄大摆宴席,把女儿诺苏骨朵嫁到越国,把外甥诺苏梅朵嫁到夜郎王宫。
满辰州都洋溢在喜庆里,城里的刘泉,神龟石的刘老二,野鸡河的阿星他们都来祝贺呢!
又过了十来天,蒙多懿德便领着自己新婚的妻子回到了科洛多姆的夜郎宫殿。
王妃达洛白雪看到如此漂亮而又有能耐的媳妇,一边感叹着哥哥达洛冷雪一家的结局,一边脸上乐开花。
诺苏梅朵却发现,夜郎王蒙多福德虽说也是满脸堆笑地迎接他们,但总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阴云。
“发生什么事了?父王!”蒙多懿德也发现了夜郎王的神情不对。
“哦,没事,”蒙多福德赶紧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的孩子们,过几天再说吧!”
蒙多福德口里这么说,不过一会儿后,他的儿子和儿媳又发现这个夜郎王在皱眉头了。
“父王有什么事就尽管说,”诺苏梅朵又一次向夜郎王躬身行礼,“有的事情越拖越难以解决呢!父王放心,有王子和儿媳在,夜郎没有过不去的坎!”
“哦——”夜郎王还在迟疑。
“你就跟孩子们说了吧!”这时达洛王后说,“怕什么,我们这个儿媳可不一般啊!”
“哦,是这样,”夜郎王蒙多福德只得说了,“这段时间,大汉朝派出兵马,在我们夜郎、越国还有滇国的境内修了一条五尺道,这条道直通缅国、身毒,被大汉朝那边称为南方丝绸之路呢!”
“这不是好事吗?”蒙多懿德说,“这让我们上南下北方便多了呢,最起码要去大汉的临邛买铁器和铜器,不会像过去那样费时费力了呢!”
“是好事!”夜郎王蒙多福德接着说,“可是缅国和身毒总是忘不了要吞并夜郎,忘不了上次侵扰我们边境时,夜郎、越国和滇国在大汉朝的帮助下打败他们的事。他们派出了好些和尚和道士,表面在传教,暗中却在利用我们三国与大汉朝之间的习俗不同,挑起我们的百姓与大汉军人相互对立和仇恨……”
“哦,是这样啊!”王子蒙多懿德开始焦虑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大汉朝中郎将唐蒙生性残暴,他居然下令武力对付我们的百姓。我们已经死了几个人了,他们的军人中也有人受了伤。”蒙多福德继续说,“这事传到汉朝那边去了,大汉朝廷表面倒是与我们为敌,他们囚禁了唐蒙,还专门派了一个使者过来处理与我们的关系呢!”
“派了个使者过来?”
“是的,你们知道那个使者是谁?”蒙多福德自己问,又自己答道,“就是临邛首富卓王孙的女婿司马相如呢!”
“司马相如要来夜郎?”蒙多懿德兴奋起来,“那是天大的好事啊,他来了,大汉与我们的摩擦一定是可以和平解决的,那父王您还担心什么呀?”
“一来我不知道司马相如此行的目的,二来那些身毒和尚和缅国道士表面是来传道的,暗中却在为他们的国家服务。我怕他们与那些奸佞小人合谋,在夜郎境内害了大汉使者性命呢,那我们就有灭顶之灾了!”
“这——”夜郎王子回头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哦,父王和母后你们放宽心,司马相如此行的目的我还真的知道一些呢!”
“你知道?”
“禀告父王和母后,”诺苏梅朵接着说,“司马相如的师父邛崃道人和我父亲青丘道长最要好,上过月邛崃道人就曾到过韭菜坪,谈起过武帝召司马相如入宫的事呢!”
“哦,那我真想听听了。”
诺苏梅朵于是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原来就在上个月,大汉朝的金銮殿中,武帝刘彻端正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他一脸悲戚,似乎刚刚落过泪的样子。
阶下一干文臣武将严肃地伫立,已过中年的司马相如身处其中,与众位官员一起相互传看着一块丝帛。
丝帛上赫然写着几行娟秀的字----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郎。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常居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这几句文字的后面赫然留下了一个名字,叫做“细君”。
“陛下!”这时有人发话了,“昨日退朝时,陛下交代过今日朝议的是夜郎、越国、滇国以及西南夷造反的事情,而陛下给我们看的却是细君公主写的文字。”
“是啊,目下我有两块心病:一块是西南,另一块是西北。在西北面我们一直受到来自匈奴滋扰。本来为了牵制匈奴,我只能让细君公主到乌孙国去和亲。偏偏被匈奴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他们也把自己的公主嫁与了乌孙王猎骄靡。”汉武帝又从怀里拿出了另外一块丝帛,摇了摇头继续说,“匈奴临近乌孙国,猎骄靡怯于威势,把匈奴女子封为左夫人,把细君公主封为右夫人。细君的地位在别人之下啊,这几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昨晚张爱卿从乌孙回国,带回了细君的信:猎骄靡现在年老了,要把细君改嫁给他的孙子军须靡,这在我们国度是多么不符合伦理,叫细君如何承受呀?”
“这猎骄靡真他妈不是人,细君公主虽是罪臣刘建之女,貌美文静,天子视同己出,哪里会比不上匈奴女子?”台下议论纷纷。
“微臣启奏陛下!”这时有人出班。
众人看时,正是出使乌孙国使节,带来细君公主书信的张骞。
“乌孙王把匈奴女封为左夫人,还有其他原因!”张骞躬身说,“猎骄靡的父亲叫难兜靡,难兜靡在位时,乌孙为月氏攻占,国破家亡。当时猎骄靡还是一个婴儿,被部下布就翎侯抱着逃出。布就翎侯饥饿难耐,就将猎骄靡放在了草丛中,自己去寻找食物。当布就翎侯回来时,竟然看见一只母狼在给猎骄靡喂奶,还有一只乌鸦叼着一块肉站在旁边。惊奇的布就翎侯认为小王子是一个非凡的人物,就带着猎骄靡投奔了匈奴,还把自己看到的神奇景象告诉了匈奴主子冒顿单于。冒顿单于认为那是上天的暗示,就收养了猎骄靡,还请了国内最为博学的老师,交给了猎骄靡本领。猎骄靡长大,冒顿单于就把从乌孙逃出的乌孙部民交给了他,扶持他复国。新的乌孙国王猎骄靡在匈奴派出的右贤王帮助下灭了月氏,恢复了乌孙国,月氏国王被杀,头盖骨被匈奴人做成了酒杯......”
武帝静听着,群臣一个个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张骞身上。
张骞最后说:“冒顿单于对猎骄靡有恩,这就是细君公主是右夫人,地位在匈奴女子之下的原因了。现在猎骄靡年老,按他们国内的说法,他是在为所爱的人找一个归宿。而细君嫁给军须靡,将来的地位可不一般呀!军须靡是乌孙的储君,这也许能为我们灭了匈奴,打开通往西域的道路埋下伏笔呢。至于夜郎、越国、滇国等处,那是我们通往身毒的一条捷径。我听说不是他们要造反,是唐蒙在修筑通往身毒的五尺道时,常常亵渎这些南方民族信仰的神灵,他们的长老据理力争,唐蒙居然首先开了杀戒......”
“有这样的事吗?”武帝问道。
“老臣亲耳所闻,”张骞说,“而今西北面正在发生着有利于我大汉朝的转折,在西南方向处理不当,带来的麻烦肯定不会小!”
“既然这样时,各位爱卿倒是给我一个可行的计谋啊!”
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启奏......奏陛下!”
这声音有些结巴,大家回头一看,哦,正是司马相如。
“陛下若......若信得过微臣,南方的事,微臣司马相如去搞......搞定,”司马相如说,“不要一兵一卒,保证西南夷、夜郎、滇国等地不会背叛,自愿协助我朝兵马把五尺道修往身毒!”
“那司马爱卿认为我国西北面的事要怎么办才好?”
“这个......这个,微臣不好说!”
“爱卿但说无妨!”武帝说。
“要平定匈奴,那是长久之计呀,还得要细君公主忍辱负重!”
“没有更好的办法?”武帝愁苦地看着司马相如。
看到司马相如摇头,他的目光又在一个个大臣的脸上扫了一遍。
“还得细君公主忍辱负重!”大臣们异口同声。
“天哪,算我刘彻无能,要把天下的安危压在一个弱女子的肩上!”汉武帝喊了一声,眼里有泪水在打着旋。
所有的大臣都一个个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
诺苏梅朵讲完了从邛崃道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接着说:“大汉朝正在西北面下一盘大棋,所以他们目前对西南的策略,绝对是安抚而不是问罪。要紧的是:身毒、缅国哪些和尚道士,表面上不敢反对大汉朝,却会设法挑起我们与大汉的对立,让汉朝借道身毒通向西域的计划流产。
“怎么挑起我们与大汉对立呢?”夜郎王子问。
“还真的会与夜郎国内奸佞合谋,在我们境内谋害大汉使者司马相如的性命。”
“这怎么办哟?”蒙多王子担心得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