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汉朝廷里,处处都是尔虞我诈呀!”诺苏梅朵想,“不过司马相如倒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愿他的消渴症不要那么快就发作啊!能让他少饮些酒也好。”
狐仙d女儿这样想着时,却见司马相如的那两个侍从从那边过来了,假惺惺走向了火塘。
火塘被添上了一些新木头,火焰直往上窜,火光把整个院子都照得亮亮,四面人影乱晃。天空中的冷雾也散尽了,半轮的月就像一只大大的眼睛睁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的这个土墙围成的院子。
院里酒香四溢。
“我们有幸,受皇上派遣随侍司马先生,”陈立上前对司马相如拱手说,“看到你的音乐有如此的魔力,陈立算是开了眼界了,对先生真的是五体投地。先生在上,能不能让我和李录再敬先生一碗呀!”
此时司马相如已经有些面色红红,两眼迷离。
卓文君和两个使女正在给他挡驾。他们一个一个地拦住那些前来劝酒的夜郎人,口里小声地悄悄说着什么。
夜郎人听了卓文君和两个使女的话,一个个作罢。
听到陈立这样说话,卓春红赶紧过来:“在家时我们家姑奶奶吩咐过了,说姑爷在朝为官这几年,应酬太多了,身体下降得厉害,最好是不能再喝酒了,不得已也要少喝一些,你们怎么......”
“春红!”卓春红的话还没说完,司马相如却叫了起来,“你......你们的关心我知道,不过今天姑爷爷我高兴啊!你......你和卓秋红都无需阻拦陈立和李录,他们要敬我酒,我且有不陪之理?”
“可是......”卓春红看着正与夜郎王子说着话的卓文军,突然语塞。
李录已经满满地端了两大碗酒来,恭恭敬敬递了一碗给司马相如,自己再双手端着另一碗,和司马相如的酒碗轻轻一碰,瞪圆着眼睛,咕噜咕噜地牛饮。
司马相如也端着酒碗开始鲸吞。
诺苏梅朵暗念咒语,暗掐兰花指诀,悄悄往司马相手里的酒碗一指。从酒碗里被倾倒进喉咙的酒就化成了一些烟雾飞了出来,向着李录的酒碗那边飘飞。
司马相如喝的是空气,他的碗里已经是底朝天了,李录还在咕噜噜地喝着呢。
“司马先生真的是好......好......酒量哟!”李录喝完,就觉天旋地转,把酒碗随意一丢,身子晃晃悠悠头重脚轻往瘫软在地。
“怎么一碗酒就倒了?”司马相如摇摇晃晃,“我…...我还要与陈立喝一碗呢!”
夜郎士兵赶紧弯下身子,一边一个把李录扶起,往木头的屋子里走去。
“李录啊,你怎么会这样呢?看看我的!”陈立心里这样想着,手里却早端着两个大碗,和碗面一样平的酒在碗里打着旋,笑笑着来敬司马相如。
他的遭遇比李录还要糟糕。
司马相如已经干了,陈立碗里还剩半碗酒。
那半碗酒似乎总也喝不完。
只有诺苏梅朵看见:喝完了酒的司马相如口里在往外飘飞如烟如雾的丝缕,那些丝缕朝着陈立正在喝着的酒碗里飘飞。
陈立喝着喝着,两腿颤巍巍,身子摇晃晃。
大汉派给司马相如的侍从软绵绵倒下,成了一滩烂泥,被夜郎士兵从地上抬进了板壁屋子。
“司马先生好酒量呀!”夜郎看守巴符关的头人这时也喝得有些昏昏了,身子摇晃晃,眼睛迷离离。
他很委婉地向夜郎王子建议:“既然先生明天还要前行,我们就不再喝了,安排司马先生休息!”
“行啊!”蒙多懿德听了,当即赞同,“那就委屈司马先生和司马夫人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沿着唐蒙领兵修成的南夷道,往夜郎北方大城走。”
第二天的太阳才爬到东面的山头,一行人就在路上走着了。
新修的南夷道起起伏伏曲曲弯弯,一路有花香着,有鸟语着。
不过那些飞鸟遭遇的却不只是和平,它们偶尔会突然惊叫起来,发出悲哀和绝望的鸣叫。
司马相如他们会看见,树枝上常常会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蛇,扭曲着,翻卷着身子,口里狺狺地吐着蛇性子,向举在空中的鸟巢逼近。
蒙多懿德和诺苏梅朵带头走在前面,大汉中郎将和他的夫人在后面紧跟着,在后面是卓文君的使女卓春红和卓秋红。
吴越和诺苏骨朵他们却又紧随卓家两个丫鬟之后。
同样是骑着马,陈立和李录却与大队人马拉开了半里路。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那碗里的酒好似一碗比两碗还多,怎么喝也喝不完,自己什么时候倒下的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李录沮丧地说,“现在脑袋里还昏昏的呢!”
“他和你干了一碗后,还和我也喝了一碗呢!”陈立告诉李录,“我那碗看上去只有半碗酒了,但这半碗酒却似乎永远都喝不完,不知是这些夷人使的妖法,还是司马相如真有本事,不过用酒损耗他身体这招已经不灵了,你看我吐出的是什么呀!”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李录问,“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呀!”
“昨晚我们都醉成烂泥了,的确有些丢脸,好在不至于伤了我们身体吧!这夜郎人的酒还真的好,吐了之后心里头还不是那么难受。唉!”陈立叹了一口气,“哦!消渴病不是忌讳糖吗?我们以后可以想方设法,让司马相如的生活更甜蜜一些......”
“行!”李录回答,“钩弋夫人要我听陈校尉的,我就一切都按您说的办!”
陈立好像还要说什么,不过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李录时,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看见一条蟒蛇从路头上的树枝上把身子垂下,蛇性子差点就触到了李录的头发丝。
最让陈立吃惊的,是那条蛇居然摆动着两个蛇头。
这个朝廷里的带刀侍卫打马往前面就跑。
李录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打马奔跑了起来。才跑出两三步,后面就是扑通一声。
李录回头一望,妈呀!吓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只顾跟在陈立后边急急忙忙地打马奔跑。
在赶上司马相如时,走在最后的李录看着陈立的头,却又发出了结结巴巴的尖叫:“蝎......蝎......“
“歇啥子呀?”陈立回头看着李录,“我们才赶上,怎么又要歇了?”
陈立这样说时,却有人在自己的头上扫了一下,回头时,却是滇国来的庄严。
庄严看见陈立有些发怒的样子,指了指地上。地上有一只巨大的双尾蝎,两只蟹尾高高翘起,一颠一颠快速地爬进了路边的草丛。
“谢……谢!”陈立的头上冒出了冷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立和李录正在惶恐,却见卓春红骑着马逆行过来。
“有人发现了两头蛇和双尾蝎了,”卓春红喊着,“那应该是到夜郎的金鼎山了,我们家姑奶奶要你俩快些前去把药搽上!”
“金鼎山,你们家姑奶奶怎么知道?”陈立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卓春红。
“姑奶奶从小就听她爹卓王孙讲述每次前往身毒做生意的经过,你说她知道不?”卓春红说,“都听好了,这双尾蝎和两头蛇可专找大汉朝人咬啊!”
陈立和李录慌了,赶紧跟在卓春红的后面往前面来。
看着他们俩人的狼狈样。庄威和庄严他们哈哈大笑。
“文君给我们准备了雄黄粉,你俩快些撒上啊!”司马相如见他们到了,很关心地说,“被蝎和蛇蛰咬着,可不好受哟!”
“是!”两人低着头,不敢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眼睛。
他们回答的时候,卓秋红已经从行囊取出了一个紧紧捆扎着的布袋,打开,取出一些黄色的粉末,在大汉朝来的六个人身上撒都了个遍。
“这里就叫金鼎山?有什么典故吗?”陈立惊魂未定,却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这两头蛇和双尾蝎只找我们大汉朝人咬?”
司马相如于是慢慢讲了起来--
金鼎山按照堪舆的理论叫做禄存山,所谓“第一禄存如顿鼓,第二禄存如覆釜”,这个金鼎,就是一架鼓的模样。
据说佛教弟子普贤乘坐一只独角兽,身上爬满毒蛇和蝎子来过这里,只见金鼎山峰如鼓,山顶有石却似一朵未开的莲花苞,两侧流水潺潺。普贤坐在金鼎上面吐神纳气,顿觉神清气爽,哪里去找如此的灵山宝地?
这和尚于是打定主意,便在金鼎之上造了一只大木桶,木桶上绕了二十七道圆箍。
普贤叮嘱弟子好生守护着,要他们每年阴历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三日,必需砍断一个箍子,每年砍断三个。
“九年最后砍断之日,就是我普贤登仙成佛之时。”普贤对弟子们说,“你们可千万得按我说的办呀!”
弟子们答应了普贤,普贤就钻进了桶里,圆寂在了那大水桶中。
开始几年,弟子还能遵照师嘱,每年砍断三箍。
到了第六年,弟子忍耐不住寂寞与劳累,心想师傅也许已经成佛了呢,便将剩下之箍全部砍断。
箍断桶破,一道金光腾地而起,直刺云天,随即很快熄灭。
普贤和尚跌倒于地。弟子赶紧上前扶起。
普贤上身已练成赫赫金身,而腿脚却还是肉身凡胎,修炼半途而废。
弟子们后悔不迭,要将他再次置于桶里。
普贤摇摇头:“看来这灵光宝地不是我该享受的地方啊!天意如此!”
他撇下弟子,腾空而去,后来选择了峨眉山金顶苦修,方得正果。
普贤从桶里跌落时,他忍受痛苦用自己的肉身所养的一条两头蛇,一只双尾蝎掉落在了山上。没想到它们却是雌雄同体,在这里繁衍出了好多两头蛇,好多双尾蝎。
“好在我……我夫人从小就跟着她爹来过这里,知道这些蛇和蝎闻到雄黄粉的气息就会远远逃遁!”司马相如一边说,一边跟在夜郎王子的后面往山丫走。
“可是……可是……”李录急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可是什么呢?”卓春红问。
“为什么这些蛇蝎专找我们汉朝人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