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此犬非犬(1 / 1)空灵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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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了几句,祝子安总算想起来该把话拽到正题上,便朝包子问道:“狗兄,你刚说要接我们走?怎么走?阿若她……能行吗?”

上官文若对末句冷不丁的关心有些反感。刚被人说了喜好男风,现在又不长记性了。

“能!”包子自信道,“你们跟我来就是。”

祝子安将上官文若扶上马,自己则牵着马跟在包子身后。午后的断崖峰不似先前那般清冷,山间残雪将融,空气清爽。

上官文若悠闲坐在马背上赏景,可看了许久,这四周怎么都不像能出去的样子,心中实在疑惑,便朝包子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问我?”包子回头汪了一声,道:“祝子安都说了,我是狗妖,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是吧?”说完又朝祝子安确认到。

祝子安忽然一笑,激动道:“狗兄,你这么厉害,要不有机会也教教我妖术吧。”

“哈哈,没问题!”

真是幼稚得可以!上官文若嫌弃地扭过头去。世间万物皆承自然天道,哪里来得妖怪?他说是妖,你还真信。既然与他们格格不入,上官文若也懒得再问,索性又是沉默。

一行人走了不久,寻到一山洞,穿山而过,待再见到亮光时,已到了山崖另侧。

祝子安走到峭壁一边,壮着胆子向下一望。这不还是深不见底嘛!

“狗兄,你确定这儿能下去?”祝子安为难道。

“能不能下去,你自己试试不就好了?”黄狗说罢,率先一个猛子扎进云海之中。

“狗兄!”祝子安大喊,伸手扑了个空。

“祝子安,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海之中忽然钻出一狗头,缓缓接近崖壁。

上官文若下马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瞧见黄狗脚下并不是云,而是结实的木板。木板自迷蒙中渐渐延伸,依次涌出木杆、木桨、木舱……原来是条船腾云驾雾朝他们驶来。船上清雅整洁,诸物齐全。

“上船吧!”包子有些得意地喊道。

如此精致的仙船,看着便叫人心生艳羡。祝子安急忙回头,伸手来接上官文若上船。

“师父,”上官文若握紧他,又道:“这船看着蹊跷,小心有诈。”

“阿若,”祝子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难得遇到如此奇观,你就不好奇?”

“我……”上官文若说不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祝子安又劝道,“天塌下来有师父,你怕什么?”

哼!上官文若冷眼看了他一眼,恨恨道:“怕你死!”出完气这才上了船。

咦,自私鬼!祝子安无奈摇头,牵马跟上她。

仙船缓降,依靠岩壁向下而去。

将马安顿好,祝子安掀了帘子进舱内坐下,一拍脑门,又道:“糟了,狗兄,来时仓促,本来给你带了一坛梅子酒的,落在山上了。”

“你说的梅子酒,不会是这些吧?”上官文若一个眼神指向舱内堆满的酒坛子,约摸有十坛。

祝子安一惊,这的确是盛梅子酒的坛子。再一闻,空气中好像的确有梅子味。再看面前的包子,早就抱着酒坛子咕咚饮起酒来,一饮而尽后差点将头都探进酒坛里。

“狗兄,你从哪儿拿的酒?寒山涧的酒加起来也就这么多了。”祝子安诧异道。

“哎呀,祝子安,别这么小气嘛,反正以后你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偷了我的酒还有理了!祝子安拿起竹笛,向外一旋,正敲在包子爪上。包子爪一松,酒坛便被祝子安夺取了。

“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回来?”祝子安将酒坛放在离包子较远的安全位置,白了他一眼,竹笛正卡在它喉咙上,“小爷我明年后年大后年可都指着这些酒呢!”

“你……别……别激动!”包子求饶道,一看不见效又看向一旁的上官文若,求道:“小公子,你快,救救我!”

上官文若忽然觉出有趣,凑上前来,“救你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阿若,你在说什么?”祝子安不解道。

“他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又几次三番将你置于险境,一定有什么目的。”

祝子安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转而好奇地对黄狗打量起来。

“你们……唉,大家相识一场,干嘛搞得这么不愉快。”包子怯怯说道。

“既然如此,”上官文若微微一笑,干脆说道:“师父,打!把这一身狗皮扯下来,自然就知道是谁在假扮黄狗了。”

“别……别动手。”包子委屈道,“我真不是人。”

话都说得这么恶毒了,祝子安实在不忍心,只是看上官文若仍在坚持。祝子安不再犹豫,刚要出手,忽觉脚下不稳。

“师父,船在晃。”上官文若喊道。

这种时候自然是打不得了,祝子安连忙收回竹笛,出来查看。包子也跟着跳到船头,惊慌大呼:“怎么回事?”

云雾中传来一声回应:“统领,绳子断了。”

统领?祝子安看看黄狗,有些懵了。听那云中回声,少说也有几十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啊?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捞船呀!”包子一声令下,自四周跳出十位短衣少年,于云中翻转腾跃,手中牵着绳索,将船体牢牢绑住。没多久船便稳住了。

“师父,是亡海盟!”上官文若跑出来,一眼就自那些系船的少年腰间看到了桃木符。

糟了,这是上了贼船啊!

“阿若,快走!”祝子安搂起上官文若,旋身跃起,先踩在船头的绳索上。

待包子反应过来,着实被吓得不轻,立刻朝祝子安喊:“你快下来,船上最安全。断绳之人一定是要害你,现在跑,会没命的!”

上官文若低头不语,心里竟有几分认同黄狗的说法。可留在船上,说不准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出来赌一把。

“师父,他们的绳子一定是系在山上,我们踩着绳子,应该就能找到路。”上官文若提醒道。

祝子安听她所言,只看脚下绳索。不管半空中云雾缭绕,心里也不觉得双脚凌空有多骇人了。

“我说你们都小心点,千万别伤着少主!他要是出了半点事,咱们都得死。”包子又喊。那些手下听到这话哪里还敢挡祝子安去路,纷纷闪躲。又有几人专门看准祝子安落脚之处搭上绳子,生怕他跌下去。

这些人真是亡海盟的?祝子安不觉疑惑。前几日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我剁成肉末,今天又把我当宝贝了。切,我稀罕你们照顾我!

祝子安白了那群手下一眼,照旧身姿飘逸,在各条绳中轻盈移转,不过多时已望到南山诸峰了。到了南山,再想办法回清音观就方便多了。

眼看胜利在望,祝子安的脚步更快了,三两步便逼近南山。刚要踏上山去,忽觉脚下绳子一软。不好!祝子安望向四周,再没有别的绳子,眼看就要掉下去。情急之下,拼尽全力,只好先将上官文若抛了出去。

“师父!”上官文若被扔在南山草甸上,并不觉得多疼,急忙起身唤他却不见回应。

“师父!”又喊。趴在崖边,探头出去,凌厉雾气让她睁不开眼,“师父!”

不!不对!上官文若转而理智想到,自己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既然鸳鸯蛊毒没有发作,师父就还活着。

迷雾之中,忽而传来低沉一笑,“祝子安,你还真是命大!”

上官文若仔细一想,这声音,不就是……暮烟?他竟然还活着?

透过迷雾,上官文若终于隐约望见祝子安的身影。

“断绳之人是你?”祝子安问道,死死扒在横于两绳之间的竹笛上。

“呵呵,你既能断桥,我为何不能断绳呢?”

“哼,要这么说,我还没有你命大。”祝子安说罢,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老夫很是佩服。”暮烟沉稳道,执伞提身,自断崖峰朝祝子安奔来。

一伞刺出,眼见就要伤及祝子安,却见一位短衣少年高呼“少主小心”,从一旁冲出接下暮烟这一招,鲜血自怀中喷涌,翻身坠下。

“喂!”祝子安来不及多问,那人已坠入水中去了,身受重伤又落入寒江,想必是活不成了。祝子安如何也想不到,这些人竟会为了自己牺牲性命。

“老头,你不要乱来。”包子大喊。

“我当是谁救了他呢,原来是空弟啊。简空,你平日总说自己闲散,怎么争夺盟主也想插一手了?”暮烟立在一旁绳上,淡定说道。

“我呸,谁是简空,我……我是包子!”

“你这声音,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不成?”暮烟冷笑道,“既然来了,不动手吗?”

“我……”包子有苦说不出。

“空弟,念在你我多年兄弟情分,今日你我联手,先杀了祝子安如何,之后谁做盟主,我们再战不迟。”

“臭老头,盟主猜的果然没错,你真狠得下心对少主下手!”

暮烟听完也不气,仰天大笑,又道,“我不下手,自然有人下手,他祝子安是海宫奸贼,如何继承亡海大业?”

“我对你们的大业不感兴趣。”祝子安又道,“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

“呵呵,”暮烟跃至祝子安身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你不感兴趣,可有人非逼着你感兴趣。财权名色,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就算你现在不感兴趣,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会不感兴趣?”

祝子安第一次看清暮烟的脸,狰狞可怖,特别是着一双蒙着白霜的灰色双眼,“你……”祝子安惊呼道。

“觉得老夫这张脸很可怕是不是?”暮烟骷髅般的脸上浮出丝丝阴笑,又道:“那也是拜你们海宫所赐!十八年前,为了双星之谶,狗皇帝不惜杀死我的孙儿,蓝儿的两个弟弟刚刚出世就惨死刀下,儿媳悲郁自尽,随军的儿子也再不能回家了。我保护孙儿有罪,入狱受刑,才成了这般模样。老夫毕生所愿就是叫你们这些海宫的王公贵族,统统去给我儿孙陪葬……”

暮烟吐出最后一字,像是没了力气,自胸中憋出一口血,温热地吐了出来。

“老头!”祝子安叫他,却觉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也没了力气,终于还是自他身上滑开了。

暮烟合上眼,慢慢倒下去,转至背部,祝子安这才发现其背上有一箭。

抬头一看,举弓射箭之人是个矮胖子,有些发皱的脸上肥肉横生,就要把胡须挤掉了。满头大汗,已将头发浸湿了。

“你是谁?”祝子安低声问他。

“在下简空,”简空上前将祝子安凌空拉起,又道:“也是……包子。”

“你果真在骗我!”

“少主有话,不妨上船说吧。”

简空说罢,命人过来将祝子安引至船上。又按祝子安的吩咐,差人引着上官文若自山路走到河畔来。众人于船中相会。

上官文若走上船来,看看船头被脱下的一身狗皮,暗自沉思了一会。听见祝子安唤她,才又走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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