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说辞与你的明显不一样，确实有问题，”顾云琛丝毫不惊讶，“不过曲清欢也未必就是无辜之人。”

“确实，”苏笑寻点头，“她也算有点本事，居然对太后下了精神暗示。”

“你是说……太后今晚出现也是被人刻意为之？”这点顾云琛倒没有发现。

“不错，不过因为被我破解得早，最后都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难怪……”

顾云琛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曲清欢整晚的行为都那么反常，甚至都透着一丝癫狂。

“她自己没注意到？”

“她没那个本事，”苏笑寻嗤笑一声，“一个不知道在哪学了三招两式的半吊子，她若是能注意到，就不会把自己的形象败得一干二净。”

“我唯一比较好奇的是，她从哪里学来的这歪门邪道的东西？”

她隐隐有预感，这手段，跟那见鬼的魔教肯定有关联。

那他们这么频繁地在启国布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云琛沉吟了一下，“我让手下去查。”

苏笑寻也正有此意，见他主动提出便应下了。

作为回报，她将“仙丹”就是灭魂丹一事告知了顾云琛。

“你的意思是，国师有问题？”

“我怀疑他是魔修。”苏笑寻也不藏掖，直接明说。

“魔修？”这个概念顾云琛却是没听说过。

“魔修行事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肆意杀戮，所修之道与大道背道而驰，生来就是修真者的劲敌。而灭魂丹，正是魔教控制人的低级手段之一。”苏笑寻顿了顿，“你没发现，你父皇的状态有些不对吗？”

顾云琛闻言皱了眉，“他今日喜怒哀乐十分明显，我还道他是心情舒畅，自在了些。”

“哪有那么简单！”苏笑寻毫不留情地拆穿，“我虽不知那人在那丹药里加了些什么东西，但从药效上来说，铁定少不了快速补充精气神的猛药。除此之外，精神类的灵植肯定也有不少，所以他的情绪波动会比往常要大，长此以往，整个人会变得喜怒无常、精神狂躁，甚至身体日渐衰弱……”

她没说完，顾云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解药吗？”

“没有。”

顾云琛沉默了。

“不忍心？”苏笑寻有些好奇，以她的观察，他对皇帝应当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顾云琛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感慨这世上，果然是有报应的。”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苏笑寻直觉他并没有那么高兴，不过还是给人留足了面子，换了话题。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国师应该就是别院那奸细背后的指使之人，或者说，即使不是，也有很大关系。”

“我知道了，”顾云琛丝毫不疑，“我让下面人盯着点。”

“不，”苏笑寻却开口拒绝了，“你们所有人都不是他对手，会打草惊蛇的。”

顾云琛一怔，“何意？”

“此人功力已到了筑基期，任你们谁去靠近，都会被发现。”

“筑基期？”

“就是先天九重再往上。”

“上面还有？”顾云琛这下是明晃晃把“惊讶”写在了脸上。

“只有到达了筑基期，才算真正开启了修行之路。”苏笑寻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们一直以来的错误认知。

她拿手在茶壶里蘸了点水，在车内的矮几上画了起来。

“在我们那，筑基以下，统称炼气。”她在最底端画了个小圈，“炼气达到九层后，可以冲击筑基期。”

一道线顺着小圈朝上，连接了另一个圈。

“筑基达到九层后，可以冲击金丹期。同理层层递进，筑基、金丹、元婴、出窍……经历多个阶段，直到飞升成仙。”

顾云琛从来没听过这个概念，凑过头去，见她一个圈一个圈地画了一桌，顿时哭笑不得。

苏笑寻被他一笑，也知道自己这演示确实是有些寒酸，瞪了他一眼，抬手胡乱涂掉水印，脸颊有点红。

顾云琛轻咳了一声，知她这是恼羞成怒了，赶紧问道：“那为什么从来没有人……”

苏笑寻这才又正襟危坐，给他解释起来，“因为灵气浓度太低。”

“浓度低？”

“不错，灵气浓度低，注定了你们这里难以再进一步，以至于一个小小的筑基期魔修都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行事。”

“不过，我想你们这的人也不至于从来没人发现，你仔细想想有多少年纪轻轻就归隐或者销声匿迹了的，肯定就是发现了别处的通道，找寻更浓郁的灵气之地了。”

顾云琛听她这么一说，也仔细回想了起来，好像在书籍记载中，确实有过一些这样的人。

他们年少成名，却在之后没了踪迹，有人说他们得到了仙人的指点，有人说他们曝尸荒野……现在看来，未必是空穴来风。

“是不是就像你被孙家捡回来那时一样？”顾云琛又想起沈言蹊说，苏笑寻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北阳山上。

“差不多，”苏笑寻倒是记不得自己过来时的细节，不过总归都是通过传送，“只不过我跟他们的方向恰恰相反。”

顾云琛了然。

苏笑寻见他似乎没有太大反应，便也放心了，“所以这事还得我亲自来，你们继续装作不知情。”

顾云琛没再反驳，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苏笑寻也体贴地没再继续打扰，让他自己消化这些内容了。

*

与此同时，皇宫里。

迟少雅隐在树丛的阴影里，表情有些不耐。

“找我做什么？”

在她对面，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树下，闻言轻轻一笑。

“少雅妹妹不要心急，找你自然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若是这宫里还有其他任意一个人在场，就会发现说话的，正是太子。

“哟，太子哥哥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迟少雅并不上当，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就是个老好人。

太子听出她的嘲讽，也不在意，“少雅妹妹艺高人胆大，但也别忘了，这里是皇宫，而皇宫，最不缺的就是眼睛。”

“你什么意思？”迟少雅垮下了脸。

“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就天衣无缝吗？若不是孤替你支走了顾云琛，你以为你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