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手上的那一份离职协议，全是霸王条款，几乎断送了费杰在圈内的所有去路，摆明是要把费杰赶出这个圈子。

但费杰不得不签。

比起可能被公司起诉面临牢狱之灾，换个行业重新开始又算得了什么？

师太吃定了费杰无路可走，不签也得签。但仍然话里话外都说的漂亮周全，不过是想大事化小，把真相盖住罢了。

费杰在协议上签字，即刻生效离职。

办公室里只剩下师太和秦志东两个人。

师太推心置腹地问秦志东：“老秦，你跟我说实话，邮件是谁发的？”

秦志东说：“我跟你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昨天我也问了费杰，费杰一口咬定是孙茜。他俩前几天才因为抢客户闹到我这。但是到底是不是，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师太说：“反正人肯定是出在我们公司，你们部门里。田总让刘迪追踪邮件发送的IP地址，结果显示是美国发来的。我就说不可能查到发件人，敢这样举报别人，提前早就做好了准备。”

师太跟秦志东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注意点你们下面的人，为了点利益争的你死我活。不要再连累了你。”

秦志东苦笑，我被连累的还不够吗？师太知道秦志东说的是集团暂缓秦志东升任合伙人的事。安抚秦志东说：“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事情闹那么大，不罚不行。老田还是认你的，过段时间事情停息了，你再跟他提呗。不过你也是倒霉，前一个事还没消停，这又遇见了这么个事，你说老田能高兴吗？”

师太说：“要我说啊，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清理门户，不受控制的人，害人害己，破坏力太大，留不成。”

秦志东点点头。

费杰出了师太的门，悄悄回到商务部去收拾自己东西。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桌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片纸不留。

费杰坐在自己工位上，转了一下椅子，有点茫然。昨天还在北京见客户，今天就签了离职协议。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马上滚蛋走人。这个世界转的太快了，快的我们都来不及反应。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各自忙碌，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但费杰知道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费杰看见了孙茜。一看见孙茜，不禁怒从中来。

费杰两大步跨到孙茜电脑前。一手撑着孙茜椅背，一手按在孙茜桌子上，几乎是半个身子压迫着孙茜，把孙茜逼到死角。

孙茜猛然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制住，吓了一跳。回头碰上费杰的脸，孙茜勉强维持着镇定说：“你要干什么？”

费杰冲着孙茜一笑，明明是笑，但是看着让人觉得害怕。费杰说：“孙茜，你小心点。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明白。”

孙茜不理费杰。

费杰说完松开了孙茜的桌椅，转身离开了。

秦志东按照费杰整理的客户名单，把费杰手上的客户拆分给了部门的人，也没有多做解释。

部门里默认了费杰的离职。在坐的都是商务经理，一个比一个路子野，为了签单子完成业绩多赚钱，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违规的地方，这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这些烂事情就像一把悬在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没出事的时候，你是金牌商务经理。出了事，所有的锅都是你个人行为。秦志东也心知肚明，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秦志东瓜分完费杰的资源。忽然开口对着下面人说：“要我说啊，大家都是站在悬崖边上。谁也不要以为自己离的比别人远。看见别人快掉下去了，伸手拉别人一把是情分。不愿意伸手，那也是本分。但是如果把别人往下推……”

后面的话，秦志东停住了。秦志东看了看下面坐着的同事们，目光落在孙茜脸上。

孙茜低头玩手机，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由于费杰离职突然，手上的很多项目都还在意向阶段或进行当中，为了避免客户流失，秦志东让费杰给客户们打过招呼，说自己因为家庭原因离职，所负责的项目由新的同事接手跟进。

接着，秦志东带着新的商务经理以拜访客户的名义，挨个给客户送了超市卡。顺便了解了解客户需求，加强双方的关系，这才把工作重新衔接起来，稳住了费杰手上的一批客户。

杨明秋手上本来就有客户，突然又加了几个费杰的项目，时间立刻变得不够用。又开始了天天加班的生活。

经常是武帅下班以后来找杨明秋，顺便带饭上来，陪着杨明秋加班。晚上两个人一起回去。

杨明秋接手了费杰的客户，才知道费杰有多不容易。

有一个快消品公司的对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拖延症，思路混乱。要方案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催，经常是杨明秋熬夜做的方案，发给她就石沉大海。等她过段时间想起这个事，提了修改意见，又火急火燎的催方案，杨明秋被她催着改完再发给她，又是石沉大海。

方案来来回回改了五六遍，总是回到了最初的思路上。

但是这女的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群里讨论方案的时候，她总能把问题都三言两语推到杨明秋头上。好像跟她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明秋肺都要气炸了。

杨明秋心里不爽，怎么看武帅都不顺眼。“你打游戏声音小点行不行？你别在这碍事，你是看我不够烦是不是？你去坐那边去。”

武帅委屈，你骂我干什么。你骂秦志东啊，是秦志东分给你的客户。

杨明秋说，你以为我是不敢是不是？

杨明秋扬起手，给秦志东电话。“喂，秦总。”

秦志东说：“我在开车，什么事？”

杨明秋说：“老大，你救救我吧”把跟客户撕逼的前后跟秦志东讲了一遍。

秦志东笑，说：“杨经理，你要摆正心态，你不是赚她钱的，你是为了帮助她的。你要给她专业的意见。虽然她是客户，但是也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可以试试拿出你的态度，你看看怎么样？”

杨明秋嗯嗯地点头，好像秦志东可以看见希望。“我知道了，谢谢老大。”

武帅笑的人仰马翻，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