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着以后，李唯苇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不知道怎么被困在一个狭促的甬道里，甬道很窄小，只容的下自己一个人蜷缩在里面，四周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李唯苇前后看看，不知道来路，也不知道前路。

李唯苇拼命地向前爬，想要爬出甬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急。

她觉得恐惧，大声叫喊着，喊石凯，喊杨明秋。

声音一圈圈的向远处传去，然后消散不见。

没有任何回应。

李唯苇奋力向前，似乎看到了远处微亮的光。

就在李唯苇感觉自己要脱身的时候，被电话吵醒了。

天光大亮。

是律师打来的电话。

律师说：“李总，我这边刚刚收到消息，石凯的案子已经正式立案了。罪名是涉嫌集资诈骗，已经被正式批捕。短时间肯定是出不来了。你这边要有心理准备，积极做好后面的应诉。”

李唯苇说：“嗯，我知道了。谢谢陆律师。”

陆律师又宽慰了李唯苇几句，挂了电话。

李唯苇躺在床上，感到一阵虚无，她望着天花板想：“我们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可能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做着徒劳的事情。”

李唯苇努力把虚无主义赶出自己的脑子。开始筹谋接下来的事情。

房子在自己名下，抵押贷款的钱，一部分用来继续支付房贷。一部分用来给石凯打官司。

自己从这里搬出去，租一个便宜的房子。这个房子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

然后自己要开始出去工作，把日子撑下去。

李唯苇考虑清楚以后，起床洗漱。

杨明秋正在洗漱，武帅在做早饭。

三个人一起吃着早饭，李唯苇把自己的想法跟杨明秋和武帅讲了一遍。

杨明秋和武帅除了说一些宽慰的话，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做就做。李唯苇开始收拾家当，找房子搬走。

杨明秋和武帅能做的事情有限，两个人就告别了李唯苇，搬回了自己的住处。

李唯苇在长宁区的老公房里租了一个月租3000的老破小的房子，就搬出了自己的豪宅。杨明秋看过那个房子，像是自己和李唯苇当初在宝山合租的房子，拥挤狭小，陈旧破败。

都说由奢入俭难，李唯苇顾不上那些，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要继续。压力就在自己头顶，向前走吧，也许还能看见微光。

没过多久，律师见了石凯，石凯给李唯苇带了话。

石凯通过律师，也大概知道自己的处境和李唯苇的处境。石凯跟李唯苇带话说，让李唯苇别等自己了，离婚吧。

李唯苇不愿意离婚。让陆律师给石凯回了话，多久都可以等，等石凯出来。

陆律师劝了劝李唯苇，从现实角度给李唯苇分析了一遍，目前离婚对双方都比较有利。如果真是双方都有情，等到石凯出来，两个人还可以在一起。

这大概也是石凯的意思，是石凯让陆律师劝劝李唯苇的。

李唯苇深知石凯用心良苦，石凯不想拖累自己。

李唯苇也知道，话虽这么说，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人生那么多变数，这一次分别，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可以相见。离了，就真的离了。

李唯苇慎重思量，权衡再三，为了保住两个人的财产，只得听了石凯的意见，两个人协议离婚。

杨明秋和武帅回到了自己的小家里，才抽出空审视自己的生活。

因为这一场突变，两个人买房的计划得从长计议。

本来两个人的存款加上武帅把老家房子变现的钱，足够在中外环之间买一个新的楼盘。两个人本来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现在不得不把房子选在外环外的区域。

这样一来，每天在地铁上的时间就要花好几个小时。

杨明秋性格更务实一些，制定了新的目标，就不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一头扎进工作里，拼命去赚钱。

武帅的工作一路走来，始终处于动荡起伏的状态，加上这一次的打击，让武帅整个人颓废了下来。本来在李唯苇家，武帅还提着劲，现在回到自己家里，武帅彻底松懈下来。

武帅听同事说，如果公司被认定为金融犯罪，即使作为员工也要负担一定的法律责任。这样的说法让武帅陷入惶恐。武帅想不通，公司证照齐全，业务都是正规业务，自己只是一个拿工资的上班族，况且自己的钱都被坑了，为什么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武帅一想到这个事情就焦虑的寝食难安。心里压着事，也没有心思找工作。在家里就这样混了快一两个月。杨明秋白天上班，武帅在家里睡觉抽烟打游戏吃外卖。

杨明秋心里有怨气，但是想到武帅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也只要忍了下来。

杨明秋四处帮武帅打听武帅公司的情况，一时半会也没个准确说法。

杨明秋想着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两个人总要生活，光靠自己赚钱，别说买房子，生活都难保障。

杨明秋催促着武帅尽快找到工作。武帅一朝被蛇咬，不敢再找金融类的工作，但武帅的职业背景又复杂凌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要么是普通的办公室职位，薪水只能给几千块。要么就是其他的金融销售岗位，武帅不愿意去。

杨明秋也问了周围的朋友，有没有合适武帅的工作。推了几个过去，武帅都不满意。

两个人还为这事拌过几次嘴。

这天杨明秋下班回来，看见武帅趴在床上的游戏。外卖盒子堆在茶几上，汤汤水水流到桌子上，已经凝固了。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烟灰弹的到处都是，满屋子的二手烟呛得人头疼。

杨明秋终于忍无可忍，跟武帅爆发了冲突。

杨明秋一边给武帅收拾烟灰缸，一边唠叨说：“你能不能少抽点烟？家里呛得人都呆不住。”

武帅不吭声。

杨明秋说：“能不能你说话呀？”

武帅哼了一声。

杨明秋提高了声音说：“武帅！你耳朵聋了？”

武帅终于忍不住说：“你耳朵才聋了！”

杨明秋本来还压着自己的火气，看武帅发火，自己的火一下就点燃了。

杨明秋气急败坏地说：”我让你抽！我让你抽！”

杨明拿起武帅的烟灰缸，和桌子上的香烟打火机，一起扔进了水池里，抬起开关，自来水哗哗哗地冲下来，把武帅的烟全泡了。

武帅跳起来吼：“你是不是疯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杨明秋说：“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武帅大吼：“我什么样子？”

杨明秋也吼：“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武帅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变的这么咄咄逼人！”

杨明秋说：“我逼你什么啦。”

武帅翻身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摔门就出去了。

杨明秋在后面喊：“你干什么去！”

武帅头了也不回的走了。

杨明秋赌气，随便他去吧。

武帅在便利店买了两包烟，在小区楼下的凳子上坐了几个小时。

一直到手机没电，杨明秋也没打一个电话过来。

武帅气呼呼的回了家。

看见杨明秋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杨明秋戴着眼罩，已经在床上睡了。

武帅抱了床被子，自己去沙发睡了。

杨明秋哪里睡得着？杨明秋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听见武帅回来，又听见武帅抱着被子去了客厅沙发。

杨明秋也气呼呼的把被子蒙到头上，那咱们以后都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