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兆波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手指痉挛般绞在一起，马上又反射般松开。

他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反应很细微，而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状态，但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周且的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女人？我怎么听不懂？”申兆波故作镇定装糊涂。

周且单刀直入说：“指使你来杀我的女人啊，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申兆波脱口而出：“哪有什么女人？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杀你是我自己的主意，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他回答得太快，反而暴露了他心底的隐秘。

贾宾微微摇头。

这还是个愣头青啊，不懂得隐藏自己。

周且没有过份逼他，顺着他的话问：“那好，既然你说是你自己的主意，你倒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我看你不顺眼就杀了。”申兆波梗着脖子回答，象是豁了出去。

周且反问：“看我不顺眼就杀了？你是在哪看我不顺眼的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住在河边的那间小房子里呢？我不记得我曾见过你。”

申兆波回答不上来，支吾了一会，自我放弃般说：“反正就是我杀的，我认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接下来，任凭周且再怎么问，他一个字都不回答了。

周且站起来，飘到一旁，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思索刚才收获到的信息。

他要理一理思绪。

至于申兆波，就先把他交给贾宾，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申兆波回答别的问题都很爽快，唯独涉及到那个女人时，他就无论如何都不肯回答了。

那个女人，应该跟他得罪的那个人有关，说不定，他正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得罪了那个人。

他本来是想找那人报仇的，突然决定不再报仇，必然是怕自己去找那人，顺藤摸瓜牵连出那个女人。

那人是谁？

周且是背向着贾宾和申兆波站着的，他的身后，贾宾抓过申兆波，在他耳边悄悄说：“你最好老实交待，你得罪的那个老家伙是谁。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申兆波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贾宾偷偷看了眼周且的背影，突然抓过申兆波的手，用力扳下他的一根手指头，迅速塞进自己嘴里。

他塞得很快，以免被申兆波发现，那手指到了嘴边，会自动化作能量流。

他故意鼓着腮帮子，装作在咀嚼的样子，眼睛微眯，十分享受的样儿。

申兆波今天吃了他一条半手臂，他总得找补点回来。

申兆波看着自己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惊呆了。

贾宾的动作太快，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才刚成为魂体，意识还停留在人类的基础上，不是太明白失去一根手指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手指还可以长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再慢慢将视线转移向贾宾咀嚼的嘴，突然发出“啊——啊——”的惨叫声。

太可怕了，有人在吃他的手指。

简直是惨无人道。

人怎么可以吃人，还当着他的面吃他？

以后，他就是个残疾人了？

他太震惊了，没注意手指的断折处有没有疼痛。

周且听见惨叫声，回过头。

贾宾立马停止了咀嚼，若无其事吹着口哨，望向别处。

申兆波举着断掉一根手指的手，仍在惨叫。

周且看了眼贾宾，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思考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步骤。

贾宾见周且没责怪他，大喜过望，抓住申兆波的手，压低声音威胁他：“别叫了，再叫信不信我再吃你一根手指？”

申兆波悲愤无地，闭紧了嘴瞪着他，果然不敢再叫。

贾宾得意洋洋，问：“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老东西是谁？”

申兆波却没再看他，梗着脖子望向半空，摆明了不肯说。

贾宾恼了，揪住申兆波的手指，一用力，又扯了一根下来，迅速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咀嚼。

刑讯逼供好啊，正好给他一点小小的回报。

申兆波差点又再惨叫，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他没有叫，但也没有回答问题，仍然看向半空，不去看自己的手指。

前方，传来周且的声音：“注意着点，别弄消散了。”

贾宾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

贾宾大叫得令：“大人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不过受点罪是免不了的。”

说着，再次扯掉申兆波的一根手指，却没有马上吃，而是伸到申兆波面前，在他眼前晃啊晃，看他怕不怕。

申兆波闭紧了眼睛，不敢看，但也不肯松口，偏不屈服于贾宾的淫威。

贾宾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申兆波的嘴撬开，悻悻然把手指塞进嘴里，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倔？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她？”

周且想到了艾蔓的记忆，如果记忆里的那个女人便是他要找的人，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周且转过身来，打量着一幅视死如归神情的申兆波，说：“你喜欢那个女人？你手臂上的纹身是为了她纹的？”

申兆波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但仍然紧闭着嘴，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承认他喜欢那个女人又怎样？

他们找不出她的。

周且知道自己猜对了，走到申兆波面前，说：“你不说也没关系，警察能查出来的。”

申兆波朝车棚那边准备打道回府的警察望了一眼，轻蔑地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周且说的话。

周且没有动怒，淡淡说：“你不相信？你自认为做得很隐蔽，不可能让警方找到足够的线索？你太小看警察了。还有，我也会向警方提供线索的。”

“你？”申兆波终于将目光转向周且，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变成能量体有一阵子了，知道活人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而他们动不了现实世界的任何东西，没有任何办法向活人传递消息。

贾宾也看向周且，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质疑之色，大概他认为，周且是在糊弄申兆波，想诈取他的话。

周且点点头：“对，我。你可知道，警方为何这么快就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