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垣一门心思放在瞄靶上，也没太在意他说的话：“什么传闻。”

“那个裴文新，你可认识?今日得父皇赐婚了。”

“哦？是哪家姑娘。”

赵嘉佲有些犹豫，试探的再次看了看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秦垣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拉满弓放了箭，正中靶心：“怎么，是你心仪的姑娘？”

赵嘉佲叹了口气，放下弓箭，走到他身侧来，皱着眉看着他又拉满了弓：“是你心仪的姑娘。”

那箭就毫无征兆的飞了出去，脱了靶，轻飘飘的落在不远的草地上。秦垣楞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赵嘉佲推了推他，异常认真：“父皇赐婚的是林家六小姐，林如雪，林家已经接旨了。”

秦垣还楞在原地，下一秒马上往宫门的方向飞奔出去，赵嘉佲早料到了，匆忙追了出去，这般冲动终究是无济于事，毕竟，是圣旨。

“拦住他！”宫门口的侍卫自是听赵嘉佲的话的，转眼便刀剑相对拦住了秦垣，秦垣如何冷静的下来，同赵嘉佲红了眼：“七皇子是何意，如今我连这宫门都走不得了吗？”

“秦垣，你冷静一点，此时你就是去了林府又能如何，林府还是接旨了，她还是要嫁！”

“那我便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吗？”

“你冷静一点！”

秦垣冷静了下来，有些躁郁的摸了摸头发，转身背对着赵嘉佲叹了口气。事至于此，也是他的过错，是他不敢违逆母亲，母亲一直看不上林家，更看不上如雪的庶女身份，他心知肚明却一再忍让，若不是他，就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先出宫吧。”

……

隔天的萧府门口，凤卿正要出门，本打算着今日取拜访她从未谋面的兄长，哪知刚要上马车，就见赵嘉佲匆匆的带着秦垣闯了进来，凤卿瞥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絮兰不好怎么拦，只挡在凤卿面前，看着赵嘉佲：“七殿下，纵是您皇家子弟，如此这般也是不合礼数的吧。”

赵嘉佲退后几步，恭敬的拱手行了个礼：“叨扰公主，还望公主恕罪，今日实是无奈之举，我与秦垣无意冒犯。”

凤卿看了看他身后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有些不悦，如今她倒成了专门解决麻烦的了。

“公主，其实，今日是草民有求于公主。”秦垣向前一步，拱手道。

“我亦不是圣人，莫不是谁人来我这求上一求我都要应了不是？”凤卿好笑了看了一眼对面一身白衣正气十足的男子，文文弱弱的，真是看不惯。

秦垣一时无言以对，有些无措的看了看赵嘉佲，沉默的低着头。赵嘉佲也不知该说什么，紧皱着眉头，他堂堂上唐七皇子，何时拉下脸求过人。

“两位若是无事，我便不送了。”凤卿，瞥了他们一眼，弯着嘴角，就要抬脚上了马车。

“公主，若是公主愿施以援手，草民自当不忘公主大恩……”

“这长安能人万千，”凤卿有些不耐，迅速偏过头来，紧蹙着眉头，盯着秦垣，“我能做的，旁人也能做，你长安秦家若是有心，还办不成此事了？”

秦垣没说话，低着头沉默着，凤卿还是看着他，皱着眉，等着他说话。

“公主，若是长安旁人扰了圣意，冲撞圣上，自是罪无可赦，可若是您，是南州之人，或许不能断言。”

“不妨直说。”

“先后娘娘，是南州人，陛下对先后娘娘用情至深，或许是公主您难以想象的。”

“这番话，是谁教你的？”凤卿弯着嘴角，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秦垣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番话，有些紧张的咳了咳，躲避着凤卿的目光。

“家中祖母……偶有此言。”

凤卿有些犹豫，再次看了看秦垣，秦家的老夫人？

“公主若应，日后……”

“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个条件。”

“公主请讲。”

“我要见秦家的老夫人。”

“……好。”

两日后，裴家大婚，喜气甚至洋溢了整个长安城，本是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去迎新娘子，可临了，却得了个新娘子不知所踪的回话，一时间城中议论纷纷，只当看了个笑话。而在宫中，陛下得知林如雪逃婚一事火冒三丈，气得直接拍案而起，殿中所有奴才婢女们都吓得跪下，紧低着头，不敢有一句言语。

“她人现在在何处？”这自然是问的林如雪，张进犹豫着看了陛下一眼，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奴才听说……在南州公主府中，裴家去讨人，还挨了几棒子。”

“好啊，那丫头真是愈来愈放肆了。”陛下气的直摸着自己的头，在原地转了几圈，张进的头低的更紧了，照他这么些年伺候君侧来看，这事怕是又不好收场了。

“给朕摆驾，朕要亲自去看看她又瞎掺合些什么！”

“是。”

陛下到萧府时，凤卿正同赵曼阳、林如雪用膳，就围着一圆桌，倒也是分外和谐。

陛下在门口没准通报便直接进来了，倒是吓了赵曼阳一跳，放下筷子便马上跪下：“参见父皇。”林如雪也马上跟着跪下，她是没见过陛下的，可也自小听得陛下的威名。

见着两人都行礼了，况且是要求人的，凤卿也不好挂了陛下的面子，只得慢慢悠悠的放下筷子，同他们一般站起来微蹲着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陛下瞥了一眼她这个模样，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凤卿身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最后目光落在林如雪身上：“朕赐婚，林小姐不满意？”

林如雪吓得不敢起来，就跪着，紧低着头直摇着，慌忙辩解道：“如雪不敢。”

凤卿抬眸看了陛下一眼，看这个情形，好像是有的商量，便笑着：“确实有些不满意。”

陛下回头看了看凤卿，却是突然有些怔愣了，怎么这丫头笑起来的眉目模样怎么有些许熟悉，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又马上回过神来，好笑的看了看凤卿，他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公主像是对朕很不满？”

赵曼阳紧张的很，紧盯着凤卿，生怕她说错了什么冲撞了陛下，在她印象中，圣意一向是不可揣摩的。

“那是不敢，只觉得陛下这随意应允赐的一桩婚，有些欠考量了。”

“凤卿啊，朕看，是南州对你太过骄纵了。”

“林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两情相悦，陛下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陛下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注视着还跪在地上的林如雪：“心上人？不知林小姐的心上人是哪家公子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