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手便停住,而后缓缓收回来,在一旁凳子坐下,“长得好看些,就是不出钱,姑娘也愿同我去吃酒的。”
这样的形势,应给丹阳做足面子,让那人多生些不痛快,青鸾便嗯了声。边城民风朴素开放,有人哈哈笑了两声。
那赌钱的人被气的不行,“我在这玩了这么久,今日若是输了,以后可是没脸来玩。”他想逼着庄家看他常客的面子,动点手脚。
青鸾便是要暗自也动手脚,那杯子却被旁边站着的赌徒提前翻了,众人见里面明明白白两个五一个六。
庄家说了句,“十六点,大。”
同青鸾赌钱的肥头大耳者,朝那掀开杯子的闲人狠狠胡了一耳光,“谁叫你来坏我好事。”
丹阳没看他,抬手架着的胳膊不动,没让他打人的手落下来。那人吃的膀大腰圆,素来时附近一霸,力气全使到手臂上,足有三百多斤,丹阳嘴角一扬,“怎么,要打架?”
“怕你不成。”
丹阳一使力,那人通得脸上红着,想要求饶又觉得没有面子。
青鸾在一旁看热闹,见掀开杯子那人趁乱走了,不知怎么觉得他有些脸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眼前那人被丹阳制着不能动,便招呼手下人上,丹阳坐着另一只手乓啷咣当打得那要上前的三个人躺在地上,见平时里尽欺负别人被人欺负,觉得挺爽的。
店里伙计来打圆场,怕事情再闹大,暗自招人寻了掌柜来。
她见白泽跟在伙计后面出来,那肥头大耳的人见他来,收了跋扈样规规矩矩叫了声,“白掌柜。”
便是散了。
青鸾跟着去了后面房间坐着,还是有些惊讶,她的三师兄开了间赌坊。他看着不着六九的模样,是做这亏心生意的人!
可这么赚钱的买卖,他就置办了那两进小院子。
应是没有经商的天分。
像是看出青鸾的心思,白泽敲了敲桌子,摆了副东家加掌柜的样子,“把我房间砸成那样,打算赔多少钱?”
白泽青鸾转头看了看丹阳,别和我三师兄纠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带钱,回头还你。
丹阳把钱放在桌上,白泽拿赌桌上瓜钱的尽数搂到自己处,“这钱是刚从我这偷得,还好意思拿出来。”
“临时偷钱实属无奈,是用用马上就还的,你也不想青鸾万一输掉陪那人吃酒。”
白泽嗯了一声后讥笑,“只是没想到名门子弟也会偷钱?”
“那会儿着急,临时用用又不伤天害理,不丢人。”丹阳不是拘泥礼法之人,知道白泽没有真心责怪,不欲多作争辩。
青鸾觉得自己确实有把握赢,才会比的。
不必为她着急。
但有人替自己担心,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楚,像盛夏雨打荷花,上面有荷叶;冬天寒霜,贴着地长的草上面有东西挡着,她被护在了后面。
她暗自觉得,之前蓬莱山宫娥说,若是有人担心她,处处替她考虑,西王母可多放心些的话,可能是有些道理的。被人关心、记挂,自己便可以选择松口气的。
就像小时候自己胡闹,知道有人护着自己,事情总会过去,从不用担心什么。尽管她不想用多给的选择权,后面有人替自己兜底的感觉,仿佛是回到没有长大的小时候。
“你们怎么来这了?”白泽问。
青鸾看他审视的表情,倒像是正经师兄问她为什么沾染恶习,“我见人神神秘秘,跟着你进来的。就是我正常进来,你做着着赌坊难的生意,难道还要质问人为什么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人都不来你怎么开的下去,怎么挣钱。
白泽像是猜得出她的想法,“其实我开赌坊不是为了挣钱。”
“那你?”
“想看赌徒输得多了,会不会收手。”他说话站了起来,脸上像是历经沧桑、见惯繁华变化后的落寞。
“你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青鸾问他,白泽不是会平白无故关心赌徒心思的人,他应是惯看人间悲喜,一直嘻嘻哈哈做到置身事外。
“说来话长,我先前说找你帮忙的事,和这有关。”
“说来话长就慢慢说,”青鸾睡了半下午,正精神头十足。
“事情要从你手上的东西说起。”青鸾手里刚拿着他刚放下搂钱用的爪子,轻轻放了下来。
“你手上的珠串,原是我娘的东西。”青鸾听他说,知道他所说的是自己手上的云忆珠,即刻摘下来放在桌上。这东西自己得来,全靠机缘巧合,本是打算送予丹阳的,他没要,才到的自己手上。
她看着丹阳,想问他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来历。
见丹阳喝了两杯茶,准备吊吊精神。
想他应也是不知道的。
三师兄没看她们,“白泽,原不是个正经名字,如海里鲲、天上飞雁,是个种族,只是身为这种神兽,很少能活着长大。
我父亲是上古唯一个活过来的,懒得寻名找姓,便直接叫了这个名字。少时出山便见了黄帝,并未来过人间便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随手做了本《精怪图》送他,一时便声名鹊起。
那是个噩梦般的开始。
声名鹊起、宾客满门,时间久了,白泽世代的秘密便藏不住,他是可看人心的。
那时他在师父白帝少昊手下任闲职,和师父私交很好。
初来,他并无大家觉得好玩,渐渐领略到里面的厉害。心里想着什么,在他面前都藏不住,任何阴暗的东西,都会被发现,任何秘密在他眼前都掩盖不了,可谁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与君王关系亲近,一时就变成了威胁,几年后被群起击杀,逃亡的路上遇见了我娘。
我娘救了他,而后隐居深山过了没多久安稳日子,如传闻中的我娘是条金鱼妖,记忆不好,我爹临死前,用了一身修为做了这东西给我娘。
她生下了我和妹妹后,并不想告知世人,暗自剔除了我的慧骨,让我失了见人心的本领。我妹娘胎里弱疾,禁不起折腾,一时没有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