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籁见小白泽在院外立得端正,身上衣服有些破,被风一吹头发乱蓬蓬的,掩饰不住的破落,许是他不慌不忙的神色,给外人瞧出副恭谨的模样。
她心里那份不忍、不舍,此时便是平了。
他在这里,是可以活下去的。
“姑娘看什么价钱好?”管家道。
“管家平日买仆役多少钱?”
管家说了价钱,她言那价钱的零头即刻,便说若将来少爷成年后不需要伴读,希望可放他出去。
管家应了。看云籁几次言语中虽克制,却仍显示出不舍,这点温情,足以证明是真的血亲。想应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不得已之举。
写契画押,小白泽手上站着丹红的印泥,从小认识得几个字,猜的什么意思,抬头问她,“这是做什么?”
她蹲下来与他同高,手揽过他的肩头,只要自己和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他们总是会有被发现的风险。若是想要他们无人打扰、平安长大,自己必须与他们分开。
想以后几年应是见不到几面,心中悲痛似泣血,不想被孩子看出异样,同他柔声说,“这是不得已之举,你……”
“是妹妹身体不好,需要钱租马车么?”小白泽低下头,两手垂在半身处,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你是哥哥,从小一直懂事,以后多自己照顾些自己,若是顺利,我过几年回来,不是将你丢下来不管的。”
他心里不愿意,想着得娘亲殷殷的目光,想着再得她一个赞赏,便点了点头。
云籁摸了摸他的头,恐会忍不住哭出来,便进屋将身契给管家。身契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将他卖与府中五百年,同自己、同白泽没有关系,连上面的名字是方才让管家新起的,丰吉。
谐音逢凶化吉,她瞧着院中光景,觉着他应是能在这,被将养着长大。
小白泽很想拉着衣角问一问,怎么没在夸自己,看她从角门快步疾走,脸上委屈却没有做声。
云籁出了院子,想她带着女儿去哪,小女孩连道馆都送不得,那里只收男孩。更是留不得自己身边,城中那群死士,不知什么时候又来找上来。
她走到街头,看小女儿和摊主玩的开心,想她能多高兴便多高兴一会,站着没有上前。感觉后面有动静,她心里不安,便没有往前走,顺着人流往右拐,果然有人跟着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上的,都怪自己从府中出来,心里因着难过发乱。
被盯得紧,云籁脱不了身,在城中转了一圈,路过六和铺、离女儿很近的摊铺,见后面跟着的人并无异常,猜得他们并没看见自己带着孩子。
去客栈要了房间,躲在屋中。
这样一直被追,绝不是良策,早晚会被他们查出端倪。儿子出生便给拔了慧骨,女儿一直没显示出能看人心的本事,他们见不得人心,别人却不会相信白泽的孩子见不得人心,若是被他们捉到,定是折磨。
幼儿无力,自己如何才能护住他们。
她站在窗前,隔着条街,隐约见早晨那群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