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子的声调都有些破音,不是片刻就哽咽起来,又哭又笑的将叶舒韵往院里领:“快,快进来,大晚上的多冷啊,这风吹得都冻骨头。”
接着又是回头往院里喊:“小家伙们,快去烧热水快点都别睡了,姑娘想吃什么?老婆子这就去做。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姑娘都瘦了好多圈了,这要是让老太太看见得多心疼啊!”
喜婆子兴奋的有些找不到北,稀里糊涂的招呼着。家里的人都被招呼了起来,胖胖一众小家伙们更是被喜婆子指使的团团转,又是烧热水又是收拾着做吃的。
叶三丫几乎是喜婆子那声“二姑娘”一出口就穿上衣服爬了起来,蹬蹬蹬跑到叶舒韵面前的时候,眼泪都已经成串的往下掉了,愣是哭的话都说不清楚:“二……二姐……”
叶四丫的动作略慢了些,虽没说话,眼泪却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一时间,本已经黑透了的小院子,瞬间亮堂了起来,越发照的叶舒韵身上那火红大氅鲜艳夺目,与它一般耀眼的还有身旁那个同样一身红的秦臻,红的格外妖孽。
叶大郎一出来眼眸就对上了秦臻,大晚上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秦臻和二丫一起回来的,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边担心二妹年纪小被骗了,一面又打心眼里感激秦臻。
察觉到叶大郎的眼眸,秦臻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叶大郎那双复杂的眸光。
毕竟是未来的大舅哥,他也不好闹的太僵,强烈忍住自己想再叶舒韵头上揉一把的动作,带着裴柳默默回到了旁边自己的小院子里。
哪怕仅有一墙之隔,对面叶家的热闹也传不到这边来。
看着黑漆漆的院子,秦臻竟觉得身上有些冷:“裴柳,如今几月份了?”
“再过一月有余就要小年了爷。”
秦臻抬头,叶家那边的光亮照过来,晕染了一小片黑夜:“又一年了啊……”
裴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秦臻怎么就突然不开心了,明明刚刚在叶家的时候还眉眼带笑呢。
顺着秦臻的目光看向一墙之隔的叶家,裴柳暗暗点头,嗯,肯定是刚跟夫人分开,舍不得了!
“爷可要休息?我去烧水烧炕。”裴柳觉得自己还是先溜为敬,让自家爷自己在这儿睹光思人吧。
只是,这光他都没睹多久,因为院子里冷,叶舒韵被众星拱月一般的拱到屋里去了,院子里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他只好一甩衣袖,回了屋里,感觉全身上下都冻麻了,僵硬的很,哪怕屋里燃着火炉,他也觉得冷的很。
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抗冻,冷的他想打哆嗦。
叶舒韵不冷,不光不冷,小脸更是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看着叶三丫和叶四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的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
本来就强忍着哭意,偏偏三丫四丫这俩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她那火红大氅上蹭,叶舒韵被弄得没法,便忍不住,差点破防,连忙凶巴巴的将她们推开:“一边去,都蹭我身上了!”
“二姐,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对呀二姐,你有没有吃苦啊?呜呜呜肯定吃苦了,不然也不能瘦成这样了,我得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吃,二姐你不能拒绝。”
叶舒韵本想哄着叶四丫应下,谁知,她还没开口,叶三丫和叶大郎就同时开了口。
“不行!”
“不行!”
“嗯?”叶舒韵好奇,“怎么了?”
叶三丫这下也不哭了,死死的拽着叶四丫的胳膊,大有一副你要是敢进灶房我就敢跟你拼命的架势:“四丫,你饶过二姐吧,她在外面已经吃了很多苦了,这才刚回家,你就让二姐好好休息吧。”
叶四丫有些委屈的扁扁嘴,眼泪汪汪的看着叶舒韵。
叶舒韵被看的心一软,差点就点头应了,最坏也不过就是难吃而已,硬着头皮也是能吃下去的。
还是叶大郎开了口:“行了,三丫四丫,你们先去睡觉吧,二丫刚回来,天也不早了,让她也好好歇着。”
顺便又一挥手,指挥胖胖一众小萝卜头:“没事的也去睡吧,正是长个儿的年纪呢,不能缺觉,明天都不许早起。”
除了烧水做饭的几个小萝卜头,其他小萝卜头都一哄而散,溜了。屋里就只剩下叶大郎和叶舒韵两人。
“四丫做的饭可不是能吃的,别人做饭顶多难以下咽,四丫做的就是毒药,你可别乱吃。”
虽然饭菜被批评的一无是处,但是叶大郎眼中的宠溺却越发深邃,眉眼间看的出来很憔悴,想来这些天也没少担心她。
“知道了。”叶舒韵顿了顿,“大哥,这些日子我……”
叶大郎一抬手,就挡住了叶舒韵的话:“先歇着,有事儿明天说也一样。”
恰好胖胖将煮好的面端进来,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面前,叶舒韵的肚子顿时就被勾的咕咕叫起来。
“你吃吧,吃完就去休息吧,你的房间天天都收拾着,回去直接睡就行。”
叶大郎有些犹豫,看来是不想走,踌躇了片刻,还是背着手走了。
那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舒韵一眼就看出来他想问什么,不过大概是担心自己累了,所以忍住没有问。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人都过得怎么样,不过想想也知道过不太好,叶舒韵能明显感觉到叶大郎比以前心事要重一些。
要说以前的叶大郎只是偏成熟的大男孩,现在就有些成熟过头了,光看着都让人觉得他仿佛被什么压的喘不过气来,眼眸中的疲惫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还有眼底那一片青黑,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睡好觉熬出来的。
叶舒韵匆匆吃完了鸡蛋面,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躺在床上,摸着被烧热的炕,盖着仿佛被熏香熏过的新棉被有些恍然。
去年冬天她还是需要躲进空间里抵御严寒的小丫头,一晃眼,她已经可以睡上热炕头盖着宣软的新棉被了。
其实,奋斗来奋斗去,不都是为了能有个热炕有个贴心的人吗?既然上天总是不肯满足她,非要让她过得不安生,那她为什么不能去挣一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