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宫里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现下要起身了。”大清早被惊蛰叫醒,李予初带着怨气看了眼天色,嗯,黑得很一般。
“那件绯红色的,看着喜庆些。”而且,衬的脸色白。李予初看见立夏和春雨在选衣服,指了柜子里的那条裙子。
“主子,面帘。”收拾好了,周妈妈取了同色的面帘递给惊蛰。
隅安院离大门忒远了些,向前还没觉得,今日一趟走完,李予初觉得府邸太大了也是烦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嫡女李湘,德才兼备,承李氏良德,堪为世家女之典范,特赐蓝田玉手镯一对、蜀锦六匹、螺子黛一斛、千年参一支、绫罗绸缎百匹、白银万两,钦此!”宣旨公公的嗓音没有话本子里那般沙哑刺耳,反倒是浑厚婉转,听着像是……
唱戏的。
“多谢杜公公,备了些薄茶,公公不嫌弃请移步。”相爷客套着,李予初看见管家塞了荷包给宣旨的公公。
“相爷跟咱家客气了,这茶可来不及吃了,宫里等着回话呢,相爷不也忙着带夫人回门呢吗?咱家同李姑娘说几句话就是了。”杜公公笑得和蔼可亲,李予初却听说过他处置人时也是这般可亲的神态,手段却截然相反。
“小女年幼,还望公公多担待,请。”
相爷意会,带着人都下去了,连李予初身边的春雨和立夏都下去了。
“李姑娘,老奴有礼了。”
“公公大礼,臣女可受不起,公公有话不妨直言。”李予初一怔,她虽说是该封郡主了,但到底还没封郡主,陛下赐名是殊荣,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杜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前朝后宫无论是谁都有给他几分面子的,她一个病秧子,杜公公的礼,她可不能顺便受。
“其实也就是皇后娘娘记着姑娘快及笄了,这不是想着给姑娘找个好封号,听说姑娘幼时体弱,如今想来也好些了,姑娘得空了大可多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二公主走得早,娘娘一个人住凤栖宫也是空得很。”
“臣女自当领命。”可是,杜公公何时会听命于皇后娘娘了?不是说,皇后不得宠么?不是说,只知栖霞宫不识凤栖宫么?不是说,皇后日常闭门不出、连六宫事都不理么?诸般疑问,也不能现在开口问,李予初沉声应是。
“得咧,话呢,老奴也带到了,姑娘好生养着,老奴就先回去了!姑娘止步,莫送。”
杜公公甩着拂尘就走了,也带走了跟着的小厮。
“师傅,这李姑娘可有不同之处?得师傅这般客气?”小徒弟百思不得其解,暗搓搓的问。
“你懂什么!好好当差,管好你的嘴!这李姑娘可是大贵人呐……”杜公公嘴上呵斥着小徒弟,脸上却无半分嫌弃,乐悠悠地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大贵人?李姑娘要封郡主了?”小徒弟挠了挠脑袋,想不通,天家有公主,李家是贵不可言,与那些藩王相比也不逞多让,但不至于呐?
“给咱家闭上你的嘴!”
“哦。”
当日。
凤栖宫。
“娘娘真要见李家姑娘?”
“后宫谁不想见她?几位成年皇子都没有正妃,李家姑娘可轮不到东寒求娶。”
“娘娘的意思是……”
“让他们争吧,李家姑娘看着是个有玲珑心思的。”
“那我们还要见她?”
“为何不见?陛下亲口夸赞,是李家独女,外人眼中又有和亲之可能,本宫是皇后,自然要多关照几分。”
“杜公公,今日倒是奇怪,怎的替咱们说了话了?”
“这得问他主子了。”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转身去礼佛了。
相比皇后的平静,各宫宠妃的心思格外活络……
一时间,李予初收到了数张拜帖和请柬,各宫各府,络绎不绝。
“主子,可有想结交的?”
“没什么好见的,能推的就推了吧,就说我顽疾复发,不宜见风受寒,不能推的,咱们去略坐坐就走。”
李予初翻了翻,除了后宫几位娘娘,也只有大长公主府得去,绥远候府得去,大长公主府的请柬还是二月底的赏花宴,不急;绥远候府与李家有同袍之谊,小侯爷又是兄长同窗,这次是他们家小世子百日宴,想来,是请父兄时,也捎上了她。
“主子,大公子和少夫人快要回府了,一早说的蜀锦可是现在送去?”惊蛰管着库房,听榴花院的下人说了就过来了。
“今晨兄嫂忙着回门,咱们去也是添乱,现在去也是不妥,晚膳后再去,你先把那青色的蜀锦挑出来,连着花色不错的浅色锦缎一起,晚上给嫂嫂送去,把给母亲的也挑出来,找周妈妈一起。剩下的,你们也是上个月裁的新衣,一人去选两匹,把寒露和霜降的也留着,其他的,就给那几个小丫鬟分了。”
李予初想了想,赐下来的锦缎都是浅色的,她不喜欢这些寡淡的颜色,说是百匹,也只是个说头,根本没有一百匹,都分一分算了,库房也放不下。
手上的书实在乏味,她都快睡着了,谁说京都城繁华非常,有趣好玩儿来着?闺阁女子都不能随便出去,哪里好玩儿了!
她要出府!
算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