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上元节,安安可要出去看看?”刚从嫂嫂院子里出来,李予初就听见自家兄长的声音。
“嗯?”李予初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她的确要出去,但是跟着兄长出去怕是半步都不能脱离视线,还不如自己翻出去。
更何况,上元节,有情人的日子,兄长还是陪嫂嫂的好。
哦,对了,李予初,洗三时陛下赐名“湘”,安安是乳名,“予初”二字满月时是祖父起的字。
“上元节有花灯,各色格式的花灯下还有谜语,御河会开放,一年一度的花灯游行还会有六司的歌姬表演,安安不想去看看?”李俞灏对这个妹妹一直都很喜欢,明明小时候日日清早抱着他的腿让他连入宫伴读都差点误了时辰,成日里都在喊“哥哥”,结果送走后回来,日日黏着他娘子,根本不黏他了!
“哥哥,天寒地冻的,冷,我才不去呢!上元节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凑那个热闹做什么!”当然要凑,她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在京都城了,这大概是唯一一次在京都城过上元节的机会了。
“也是,若是改了主意,让院里的丫鬟来说一声就是,上元节人多,记得约束好底下的丫鬟,知道了吗?”李俞灏摸了摸妹妹的头,手感一如小时候,啧,便施施然离去。
“……”
奇奇怪怪的兄长……
算了,寒露姐妹俩要到了,也不知道祖父的信是不是也快到了。
当时回京走得急,留下寒露姐妹俩慢慢走,左右她俩一个会武一个善医,出不了什么事。
慢悠悠回隅安院时,李予初看上了水榭底下还没结冰的那片湖,准确来说,是湖里不停蹦跶的鱼。
于是,相爷的锦鲤就少了一条。
当李予初拎着鱼扔到芒种的菜案上时,芒种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锦鲤不好吃,我知道,就是它一直在吐泡泡,我一时没忍住才把它抓回来的,要不,熬汤?”李予初摊手,的确是它一直在蹦跶,不停的吐泡泡啊!整个胡里,就它蹦跶的最欢,别的鱼大概是想透气,它应该是想上岸。
“主子,这条鱼要是被煮了,相爷会生气吧?”芒种咬牙切齿,明明是……哪里像锦鲤了!好贵一条的鱼,而且还不能吃!
“我已经抓住了,你确定这鱼放回去还能活?”渴了一路,现在是没死,拎回去就不好说了。
“主子,咱们可以用桶装着,然后提过去的。”
“哦。那你去吧,就那边那个水榭底下。”太远了,她不要去!
李予初走了,芒种拖着立夏不让走,说是始作俑者要一起去放生。
可怜那条鱼,差点儿就下锅了。
而立夏和芒种,两个人一路还要避开人,拎着大半桶水和鱼,费了老大劲才到水榭那儿把鱼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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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霜降姐妹当天就回来了,风尘仆仆。
“顺利吗?累不累?快去歇着!”李予初看着两个人别无二致的脸,差点儿分不清她们两个人,只是霜降更冷一些,就差脸上写着“生人勿近”,而寒露多少还有几个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反应慢,当然,只是看起来。
“一切顺利,先生的信我们也带回来了。”霜降递上信,李予初倒是不急着拆,之前说好了,祖父的信送到京外的铺子里,掌柜来送货,通知她,她再派人去取。
倒不是信件内容见不得人,而是……
在所有人眼里,祖父早就不在人世了。
李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父子同朝为官,不得超过五年,而五年,恰好够新的家主成长,能不能独当一面,全看个人造化。
祖父就是在父亲入仕五年时退隐的,四方游历,明面上是在她周岁后不久出事的。
实际上,北地的木先生,就是祖父,而这木先生,只是阎将军的军师,二人守着北地,如此而已。
说来,兄长探花郎打马游街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入兵部也四年了。
“快去好好歇着,明晚咱们去看花灯。”李予初笑着给两人倒了茶,京都的冬天有些反复无常,前几日还是有些暖和的,现在有冷了,天寒地冻的,她们一路过来,也是很辛苦。
“是。”二人喝了茶,回自己屋子里去了。说来,她们姐妹二人算不得她的丫鬟,只是药王谷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她们二人一身本领又不像是普通人,还有一副好相貌,只好安排在她身边,一来,她的安全得到保障,二来,也没有旁人敢打李家姑娘身边人的主意,这三来嘛,这姐妹俩性子比她还能静,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待一起总是要合得来些的。
立夏是个闹腾话多的,春雨惊蛰常常嫌她话多,霜降和寒露倒是没有,
现下她们三个正一个口若悬河两个安安静静听,和谐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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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好看还是刚刚那件?”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李予初还是不满意,一旁的春雨、惊蛰都快把箱子翻了个遍。
“主子,都好看,配上刚刚您从库房选的红玉簪最漂亮了!”
“立夏,你……你去把库房里的雪狐披风拿来。”李予初才不信立夏呢,她就是裹着麻布,她都会说好看。
“主子,是真的好看,主子,您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立夏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了出去,乖乖去了库房。
没过多久,立夏又折了回来。
“主子!我没钥匙……打不开库房的门……”
惊蛰给了钥匙,立夏一溜烟跑了。
“到底那个好看?”李予初看了眼换过了的衣服,有气无力的趴在美人塌上问。
“主子,无论哪一件,薛公子都会觉得好看的。”周妈妈笑着挑了一件。
“那我穿哪一件?”
“就这件。”
“胭脂红?是不是太艳了?”李予初看着那条裙子,举棋不定。
“主子长得艳,自然是穿艳丽的颜色好看。”周妈妈过来帮忙梳妆打扮,一层淡淡的胭脂水粉,红衣美玉、青丝如瀑、明眸善睐,铜镜里的人儿不笑便足以倾城!
“让寒露姐妹跟着,立夏陪着,芒种炖着汤呢,主子晚上回来刚好喝。”周妈妈接过春雨手上的汤婆子,递给李予初。
“好,要是母亲过来,妈妈……”
“奴婢明白。”
上元节不仅仅是看灯猜谜,也是一年一度闺阁女儿可以光明正大的瞧公子哥儿的时候,看上了就扔香囊,公子哥儿要是也有意,回赠一支花就是了,反过来亦然。
听说,这样促成的姻缘可不在少数,二月份就会有媒人上门。听着是有些草率,但是,媒人上门后,答不答应可以全看父兄的,而且,这盲婚哑嫁的可不在少数,能婚前看一眼未来夫君,就已经很不错了,趁着还没礼成,还能有反悔的余地,至于能不能反悔嘛,姑娘家可能也做不了决定……
仔细一想,李予初顿时觉得她和薛绍相识二三载,见过那么多次面,还一起做过许多许多事,就很幸运了。比起那些新婚夜才看见新郎官的女子,她简直太幸运了。
偷偷摸摸翻了墙,春雨她们打掩护一路出府,李予初才知道京都的上元节是何等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