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顺着萧明月的视线看去,待看清来人的穿着后,不自觉的扬了扬眉。
几乎一模一样的衣裳呢。
甚至连发饰都没有多大差别。
“李姑娘,萧九姑娘。”常家姐妹看清李予初的衣裳了,脸色微变,也还是上前来。
李予初和萧明月二人回应,一一行了平辈礼。
“常三姑娘和四姑娘来得早,不如先去歇歇,用些茶水糕点。”萧明月皮笑肉不笑,把人往里迎。
“也好。”常家姐妹也没多客套,就进了亭子。
亭子里还有个萧七姑娘正在理一些纸张,相比心高气傲的萧九姑娘和一无所知的李姑娘,常家姐妹更愿意跟这七姑娘打交道。
没多时,陆陆续续的,人都到了。
三五成群,摆弄着竹骨,一边贴上纸,一边讨论着这上头要画什么,用什么颜色。
李予初身侧是萧家姐妹俩,中规中矩的风筝骨架,瞧着是个燕子,刚糊好最后一层纸,等着晾干上色。
“常姐姐这凤凰画得真像!你们快来看!”
“真好看!”
“我来看看,常姐姐,
啧啧啧,妹妹的风筝压根拿不出手了,姐姐可得帮帮我!”
“唉?就你嘴快!我也要常妹妹给我画!妹妹不会厚此薄彼吧?那姐姐可要伤心了!”
不远处,一声声赞叹飘了几个来回,钻进姑娘们的耳朵里。
纵然李予初离得远,也听得八九不离十,暗自笑笑,撑着骨架,由着萧七姑娘把翘起来的一小块儿再糊上。
“丑死了……”萧明月去瞅了眼,又回来了,撇了撇嘴,一脸不开心。
“九妹妹。”萧七姑娘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自己攒的局,请了人家来,又说这话,要是被听见了,多不好!
“我不去,要去你去。”萧明月低下头,把玩着刚刚废弃了的一截竹骨,小声嘟囔着。
“李姑娘。”萧七姑娘默默看了眼妹妹,微微叹了口气,这脾气,又看了眼李予初,微微一礼,起身过去了。
哪有主人家不露面的呢,萧七姑娘浅笑着过去,瞧了眼那画,的确好看。
萧七姑娘回头瞥了眼那边的两人,眼神有些黯淡,她那个妹妹,对谁都是一副样子,也不知道这李姑娘到底是哪里入了她的眼了……
萧七姑娘瞧着身侧这几个姑娘,打起精神。
“常姐姐这么好的画功,可羡慕死妹妹了!”
“就是,薛公子可是好福气呢!”这么说着,可那姑娘眼底分明是不屑,要不是常家到底也是三品,薛公子那样的,能看她一眼?还巴巴上门,真是好大的脸!
常笑语脸上笑容一僵,悻悻低头,不语。
“什么薛公子!”李予初远处没听真切,只听见了个薛字。
“昌平伯府的薛公子,那常笑语,打人家前年春闱高中后,就念念不忘,据说啊,去年的探花郎都没有薛公子一半容貌!”
萧明月瞥了眼吃了鳖的常笑语,乐得不行。
“姐姐,人家薛公子不过二九的年纪就高中,这还是少考了一门的,我爹说了,薛公子现下在大理寺,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用不了两年,就能再往上升。”
“能看上常笑语才有鬼!之前还说七殿下宛如九天谪仙下凡,没多久就对薛公子一见误终生,见异思迁的人!”
萧明月愤愤不平,恨恨的拍了下备用的竹骨。
“薛公子允了?”李予初嘴角上扬,眼底却都是冷意。
“怎么可能!薛公子似乎不在京都,是昌平伯府的人,常……他们笨死了!昌平伯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且不提二房之前是怎么对年幼的薛公子,那亲生父亲都……”
萧明月嗤笑,京都城就那么几个脑子不清楚的,当年的明王算一个,昌平伯就算另一个!
薛公子考取功名,又入朝为官,还愿意给昌平伯府一个面子,就算不错的了。
“他们能做主?蠢笨如猪的东西,就算是薛公子真的于她有意,也不会娶!”
萧明月一通分析,反而把自己逗乐了,拿着颜料的手都有些抖。
“娶不了的。”李予初轻声道,提了笔。
敢娶一个她看看!
看看是常家先死还是薛府先没!
李予初恨恨下笔,笔走如风。
什么玩意儿!
一见误终生?
她怎么不知道?
那就误着吧!
昌平伯府的那些人,是安分日子没过几天就皮痒了!
李予初皱眉,萧明月倒是说对了,不仅仅是昌平伯府,还有薛绍,他的确不在京都城,说是原城出了个连环杀人案,连县令和知府都未能幸免于难,连夜上报,陛下派了大理寺彻查,已经走了十余日了。
“李姐姐?”萧明月咽了咽口水,唤回李予初的注意力。
而此刻,手下糊了这半晌的风筝,彻底毁了,黑黢黢一片,压根没地方下笔,别说燕子了,就算是乌鸦,也没这么黑的!
“呀,走神了……”李予初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忘了手上的是墨了……
“这……今儿,只能看着她们放风筝了……”李予初看了眼,太黑了,跟那些花里胡哨的比起来,还不如只乌鸦呢!
太丑了!
白瞎她一手好丹青了!
更白瞎这墨了!
“无妨!”萧明月看了看,凑近,“我早早叫人做了几个藏着呢,就怕自己懒得做,现在啊,正好!”
萧明月笑得没心没肺,招手唤来了贴身丫鬟。
“锦衣,快去把昨儿做的那几个拿来,悄悄的,快去!”萧明月四下看了看,把手上这个黑黢黢的递过去,招呼丫鬟赶紧走。
“是。”
可没等锦衣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哟!萧九姑娘这画功,可真是阳春白雪,我竟全然看不懂!你们也来瞧瞧,是不是妹妹孤陋寡闻了?”
拦住锦衣的是常家姑娘的一个表亲,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死死拦住了去路,可怜锦衣进退不得,也藏不住这黑黢黢的风筝,急得不行。
“既知道是孤陋寡闻,那就少说几句话,免得人人都知道你浅薄无知!”
萧明月冷笑,几步上前,一把把锦衣扯到自己身后。
笑话,打嘴炮,她萧明月什么时候输过?
“你……”
果然,那表姑娘被气得不行,眼瞅着两行泪就要下来了。
“明月。”萧七姑娘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只以为是萧明月又难为人家了,急急过来。
“七姑娘,你瞧瞧,我不过是说令妹的丹青难懂,便被如此对待!”表姑娘一行清泪落下,活脱脱的被欺负了。
“真是对不住,家妹向来嘴快,表姑娘莫恼,常妹妹正寻你呢,不如……”
萧七姑娘微微一礼,挡在萧明月前面,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就是,我正寻你呢!表妹怎么到处跑呢,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推进湖里了,那人可不一定会救你!”
常笑语捏着扇子,和众人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明月冷笑一声,扒拉开姐姐。
“意思是,我家表妹命薄而已,九姑娘恼什么?”
常笑语真真是应了这名字,笑得如同枝头的花儿。
“呵,我恼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恼的,我前几日还听说常夫人能掐会算,只当是个笑话,听了便忘了,今儿一看,怕不是真的?”
萧明月眼巴巴的看着,忽然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看向表姑娘。
“妹妹可要当心,你听听,被推进湖里,又命薄,这……”萧明月低头想了想,急急忙忙说道,“妹妹怕不是要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