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伯府。
清韶院。
“赶出去。”薛绍翻书的姿势都没有停顿,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动静,吩咐右一。
“是。”右一摸了摸鼻子,快步出去。
院外,一女子容貌姣好,一身鹅黄色衣衫娇俏,拎着食盒站在门口,寸步不让。
“我就给表哥送份糕点,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打扰表哥!”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女子竖起了四个手指,忽闪忽闪着大眼睛,跟守卫情。
“表姑娘,你抓紧走吧,我家公子病还没好,不见人。”右一这才来,就往门口一竖,原本要心软了都守卫都松了口气,恢复了原样。
“我次次来,都是这个借口!”顾妍跺了跺脚,有些气恼。
“公子的确伤势未愈,不宜见人。”右一一遍又一遍重复,半分没有要放人进去的打算。
开玩笑,放进去了,他怕被公子和李姑娘混打!
啊不,公子舍不得李姑娘动手,只会自己来,三招之内,就能打得他半个月下不来床!
“不宜见人,还是表哥不想见我?”
“公子伤势未愈,不宜见人。”
“……”顾妍又气又恼,狠狠剜了眼右一。
后者无动于衷。
顾妍恨恨的走了,越想越烦。
“表哥不宜见人?那李姑娘来,怎么每次都见了?”顾妍踢了脚石子,忿忿不平,看向身侧的嬷嬷。
“姑娘,李姑娘和表公子有婚约在身。”嬷嬷硬着头皮开口,那未过门的妻子和表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更何况,李姑娘是表公子求来的,拿命求来的娘子,更别提李姑娘身后的李家了,于情于理,都得好好供着!
“姑娘,您三番五次这般,怕是已经讨了表公子厌烦了。”嬷嬷叹了口气,劝着。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他们都表哥配不上李姑娘,我看就未必,表哥缺考一科都能及第登榜,还未加冠,就已经官至六品,那样一个病秧子,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家世不俗又怎样?有本事就做太子妃啊!
如今,婚约都定下来了,还是有人在三道四的!凭什么!”
顾妍撇了撇嘴,极度反感,表哥明明是人中龙凤,若不是出身薛家,怎么会娶个妻还受人非议!
薛家真是可恶!
娶了姑姑,又不好好待她,也不好好待表哥,不就是欺负他们顾家从商吗?
从商怎么了?
凭本事吃饭,一不犯法二不贩禁品,碍着他们家财路还是碍着他们家风水了?
“姑娘,这事吧,只要公子不介怀,只要公子和李姑娘美满,不就什么都不是了?”嬷嬷瞧见顾妍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再了,姑娘这样过来,若是有人不知情,还以为姑娘有什么别的心思呢,李姑娘来的频繁,若是传到她耳朵里,这才定下来的,怕不是又要起波澜。”
“什么别的心思?那是我表哥!跟亲哥哥一般!我看谁敢胡袄!”顾妍炸了毛,那是她哥哥!她姑母的唯一的儿子!
“旁人可不知道姑娘的意思,瓜田李下,姑娘觉得呢?”
“不去了,我不去了还不行?等他们礼成了我就回去!反正这次的生意都谈完了,我在京都城玩几等一杯喜酒还不行?”
顾妍努了努嘴,真是烦!空口白牙一张嘴,不正经话!
“好好好,怎么不行,姑娘是表公子的亲表妹,怎么着都成!”嬷嬷是想笑又得收着些,姑娘这次过来谈生意,其实就是想瞧瞧表公子,她原先还和夫人一样,担心姑娘这是有意于表公子,原来是她们狭隘了。
“就你话多,下次李姑娘再来,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勾得表哥差点儿连命都搭进去了!”
顾妍冷静了些,扶着柱子坐下。
“是。”
还薛绍这边。
前手烧了信,右一就进来了。
“公子,表姑娘走了。”
“知道了,他们没有欺负她吧?”薛绍抬头看了眼,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深色单衣更显身形单薄,
没有正儿八经束发,几缕墨发垂在身前,平添了一份柔弱。
“没有,表姑娘性子烈,三房被当众骂了一顿之后,就再没人也没敢去了。”右一想想就好笑,府上几个姑娘三一大作一一作,公子是不好怎么样的,表姑娘一个姑娘家可没有这些顾忌,三房话还没完,就被骂了出去。
“知会她身边的嬷嬷一声,萧家的合作谈不成就算了,不必勉强自己,顾家又不缺钱。”
“还有,宁家那个公子,品行不端,离他远些,下次再请她出去,叫上我,否则,不许门房放她出去。”
薛绍倒不是不想见这个表妹,只是,府上人多,嘴更杂,三五面见着,就什么都能传出去,安安自然不会信这些流言,可是,表妹已经二八了,到底是要成亲的,本就是接了家里的产业,已经上商女了,哪能在添一笔呢……
他母亲出阁早,又是跟家里闹翻了才嫁的,母亲后来日日被折磨时,都没有跟他们开口过,也正是如此,这些年,顾家觉得对不住他们母子,明里暗里都不知道给他送了多少钱财。
顾家接位的,就是顾妍,一个姑娘家,大老远跑来京都城谈生意,就是想看看他,看看薛家绝口不提的那个孩子,看看他们顾家的孩子,过的如何了,薛绍都明白的。
来的是顾妍,他就知道了。
南方富甲一方的顾家,顾家的少家主,哪里用得着自己跑南闯北的!
薛绍对顾家没什么感情,却也觉得他们这份心难得,当年他被义父接走,薛家非他死了,那时,顾家听了,直接带了人马来,闹了一通,好大的阵仗,二房的那个,就是那个时候被大的,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些年连房门都没出过,而跟顾家来往不错的商户,至今都不接薛家的单。
直到他出现在京都城,那些人才认他开单,而对薛家其他人,一如往常。
顾家是对他和母亲,仁至义尽了,当年若是母亲递信回去,也不至于香消玉减。
这话才几句,薛绍又咳了起来,脸色更苍白了些,踉跄了几步,扶着桌子这才站稳。
吓得一旁的右一都没反应过来,扶都没来得及扶住。
不是,伤不及经脉脏腑,不日就能痊愈的么?
“公子,您伤还没好,安生躺着不好?”右一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然后,秒怂。
“公子,我错了,但是,您身体重要啊!
”右一接收到了自家公子的死亡注视,硬着头皮劝。
没办法,主子就一个,折了找谁赔去?
!!!
“李姑娘要是知道了,也不会高心吧?”右一壮着胆子开口,都准备好被罚出去了。
然后,他家公子乖乖坐下了。
……
他就知道!
还是李姑娘的名头好用!
不得了,李姑娘还没进门,就拿捏死了!
哎,倒也不枉费他隔三差五去送些玩意儿。
这情情爱爱啊,真是要命!
不过啊,他家公子和李姑娘,这些年的情意绵绵,如今,眼看着就能成正果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