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答问题都不看着别人吗？”肖魏撑着脑袋，一边按了回车键一边留意着她。

这话像是调侃，可很不留情。

就差加一句“这很不礼貌”了。

唐清紧了紧手中稿子，这才转头直视他道：“抱歉，我最近状态有些不好，还希望你多多谅解。”

对方点着桌面的指尖一顿，片刻后趴了身子靠她近了些。

“唐清，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来这儿吗？”

唐清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发现同事都很认真地在工作，为防打扰到他们，她也只得往前趴了身子。

“为什么？”

肖魏看了她一眼，笑意不减，趴着捣鼓了会儿电脑后把显示屏转向她。

“我很喜欢你的画风，干净利落，线条流畅，人物构造很到位，单单一副画就能看出人设，看出灵魂。而且想得很周到，把建模，动画这一方面的难点都有考虑到。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好的搭档。”

唐清抬头一看，正是自己以前的人物作品。

她内心几乎是震惊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肖魏会有她的画。

她刚刚看到他重装系统了，应该是带了他惯用的系统来。

“你怎么会有？”

“你的作品有在总部展览。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建模起来很轻松，应该是个非常好的搭档。工作效率可以大大提高。”

肖魏转过电脑，看着她笑，片刻后又道：“你心情不好。小刘给我看过你这一周的原画，不行！”

他摇摇头，显然不满意。

“我争取尽量调整一下吧……”那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不是尽量，是立刻！这期项目打算明年年末完工，时间很紧！索性不是连载，否则你这状态真的会遭到群殴的……”

肖魏点点她桌面，这会儿严肃了些。

公事公办的样子，很果断，一点也不委婉。

毕竟是自己的错，唐清硬气不起来，赶紧点点头。

“别敷衍我，我的效率很高的，我希望你能跟得上！我希望是你等我，而不是我等你！”

肖魏再次敲敲她桌子，一派严肃认真。

说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因为唐清从中听出了几分冷酷的意味。

“好。”

“唐清，从建模师的角度来讲，我很看好你。”

他嘴下从不留情，但也不吝夸奖。

“谢谢！”

“越努力越幸运！”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缓和了语气。

越努力越幸运吗？

应该是的吧……

“明白了，谢谢。”

唐清看了看桌上玻璃瓶里的桂花，丝丝香气逸出，花蕊似还沾着露珠，一并入了这小小的方寸之间。

她指尖白皙，扣上玻璃瓶，将它缓缓地移到了旁侧，尔后稍稍拿食指指尖推到对面。

“做什么？”他嗓音含笑，稍稍偏了身子才能看见她。

唐清赶忙轻咳，“咳，早上摘得，很香，送你。谢谢。”

“下午就枯萎了，你也是无聊。”肖魏转了转玻璃瓶。

“我很喜欢桂花。每周都要摘一瓶。干了也香，只要不坏。”

肖魏看着那小小的玻璃瓶，桌下脚踢了踢她的。

“干嘛？”

“谢谢。”

“……神经病。”

忍了很久，但没忍住。

谁感谢用脚踢的？

唐清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过了片刻，他又偏了脑袋，话里情绪不明，“唐清，你最好不要把其它情绪带我这儿来，不然我回总部，没人愿意跟你搭档了。拖慢进度会被领导批的。”

“……好。”

肖魏恰好点开Maya，听到这声小小的好顿了顿，尔后才慢慢勾起笑意。

画风犀利而果断，透着豪迈肆意张扬，可为什么人却不一样？是错觉吗？

唐清……

是你变了，还是我找错了人？

一天相安无事，唐清今天状态还不错，把主视图彻底完成，给肖魏看了看，对方虽然说了可以，但她总觉得，他还不够满意。

她有些小小的愧疚。

晚上九点半，办公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唐清开始收东西。

“你还要加班吗？”

肖魏舒展手臂，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后摇摇头。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

唐清转过桌子，抱臂看了会儿后道：“没啊，挺好的。你感觉少了什么？”

“少了你。”

“嗯？”唐清心里一跳。

“的侧视图！”肖魏抬头看他，笑嘻嘻地，有些坏。

“丫的侧视图没画呢，你这就是废话。走了。”唐清弯腰拿了桌上那装了桂花的玻璃瓶。

“诶等等我，找不到停车场。说了送我的，这么小气只送我一天啊……”

唐清走在前头，很利落。

肖魏关了电脑，将椅子推进桌下，将办公区灯关了，这才快走几步追上她。

等他进了电梯，唐清这才摁了一楼。

“送我的见面礼诶……我好歹还帮忙了。”

唐清脑海里就莫名想到了早上那一幕，突而便感觉手里的玻璃瓶很烫手。

“算你摘的吧，给你。”

肖魏接了，左右抛了抛，很满意的样子。

唐清双手置于身前，站得笔直，双眼直视电梯门。

“啧啧啧，真帅。”

“……”

转眼看去，肖魏正对着镜子拍着脸。

唐清一头黑线。

一天的观察，她发现这人不仅说话直接，还闹腾……俗称幽默，现在这样子……

一言难尽。

唐清取了自个儿的小电瓶，慢悠悠着到了红绿灯。

这儿是个十字路口，向左是市中心的方向，向右一直走就是郊区。

川流不息，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繁忙喧嚣是形容这座城市最好的词汇，每每到了晚上**点，更是繁华无比。

城市的快节奏，高消费，注定了城里人日复一日的忙碌生活。

上班，下班，回家，三点一线。

唐清默数着倒计时。

过了这个红绿灯，再行十分钟，就是她的家。

她家只能算是本省人，本地还算不上。

父母是退休教师，从小对她的教育不说非常严格，但也轻松不了。

并没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就对她极为宠爱。

成为画师还是她极力坚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