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术的话一说完,没成想,腓腓原本噙着眼泪的双眼,立刻如大水冲堤,很是委屈地叫了一声“爷爷”之后,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鎏术彻底慌了,毕竟腓腓从小到大,除了司命星君时常蹂躏他,就连少主也不曾真下手打过他,今日这是谁,竟敢下此毒手!恐腓腓现在很是没有面子。
于是,鎏术嘴里便“谁做的谁做的”碎碎念一般的重复起来,若非小姤忽然发声道“你们是谁”,恐怕他会一直说下去。
顺着小姤的声音,鎏术这才注意道,在少主常坐的大树杈上,站着一群人。
一个身着花花绿绿袍子的女人,正拿着一把软剑,对着小桃花的脖颈。小桃花看起来面色很是不好,左胳膊垂在身侧。而她旁边,正站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马二仙子。
见此,鎏术大惊,小桃花的模样显然是受了什么伤害,很是担忧的他有些乱了阵脚。身旁,小姤的话再次传来:“他们是谁?”鎏术才反应过来,救人要紧。
于是,鎏术赶紧低声对小姤道:“那正哭着的,是烛蓝大公——也就是少主父亲烛九珏的兄长——他家的仙子,大名叫烛茗,九界唤其‘马二仙子’。她身边的那位是……”
看着那穿红着绿的姑娘,鎏术实在叫不上名字来,一时语塞的他不得不拉长声调。忽然,身旁的腓腓大声道:“她说她是魔君之孙,叫做晴耕,是来找少主寻仇的!”
未曾想,腓腓的话一出,那叫晴耕的还没说话,马二仙子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是柔弱,带着一丝哭腔道:“不是,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一边流泪,一边软糯说话的样子,十分楚楚可怜。全场的焦点,也就转到她身上了。
马二仙子对着这边哭完,又转头对晴耕道:“晴耕魔姬,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这事真的与姐姐无关。”
“哼,若是与那恶女无关,你便让她出来与我对峙。”晴耕丝毫不给她情面,于是,马二仙子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嘟囔着:“怎么办,若是伤了小桃花,烛蓝姐姐定会更加厌我。这可如何是好。”
她焦急的模样倒是吸引了一众小怪的目光,在暗处瑟瑟发抖的小怪们,打心眼里觉得左右为难的马二仙子十分可怜,默默为她祈祷。更有甚者,开始思虑,是否拼死一搏,也许还能救下她。
然而,小姤忽然发话了:“小桃花,你有没有事?”
小桃花听到小姤的话,虽很想回答,但晴耕忽然抬剑指向她的下颌,让她难以回答,于是以眼神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一众小怪们听到小姤,也才记起更为凶险的是一向温柔和善的木兆姑娘,更加担忧起来。
这时,腓腓再次嚎啕大哭:“怎么办呀!少主封山沉睡,竹勿醉小子又去云游学艺,我与小姤只会替人解忧,鎏术老头又不能用法,小桃花好不容易救回来,这可怎么办呀!”
鎏术听到腓腓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不容他多想,生怕小桃花有性命之忧,道:“腓腓,勿怕。活了这些年,老朽还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虽有法术限制,可拼了这身修为,也要把小桃花救下来。”
话刚说完,鎏术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腓腓更是感动的呜咽起来;小桃花微微摇头,双目满是泪水,她就是死了,也不想鎏术用命相搏,若不是自己前些日子刚死里逃生,也不会让大家有如此下场……瞧着鎏术开始运起了法术,小桃花的目光转向晴耕手里的剑,心中暗自打算。
哪成想,鎏术的动作被小姤制止了。他上前一,对着晴耕冷冰冰道:“你口中的恶女是谁?”
面对眼前美男子这很是不着调的问题,晴耕愣了一下,如实道:“当然是烛龙少主,烛蓝啊!”
话刚说完,对面的温润美少年忽然变了个人一般,周身溢出一股戾气,迅速冲向自己,甚至在场众小怪都有所波及,有些法力微弱的小怪,“呦呵”一声就变回原形。这戾气太过强大,鎏术刚刚用起法术的手也停下来,因为这股气息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可又离那人差的多了,所以他不敢贸然断定。
片刻,晴耕忽然大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众人望去,一股肉眼可见的苍白气息慢慢围绕了晴耕,看起来并无甚危险,但那晴耕似乎很是害怕,竟然喊着喊着就带了点哭腔,转瞬就大哭起来,手中的软剑也摔在了地上。但身边的小桃花丝毫未动,她正也忙着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伴随着晴耕的哭声,那气息愈发浓烈。鎏术很是好奇,他凝神望着那股气息,顿觉一股圣灵之感,甚至,过去漫长岁月里,曾让他动心的瞬间此刻都挤进了他的脑海,鎏术不由得老泪纵横。
而当他望向四周,除小姤外,在场小怪都望着那股气息,脸上涕泗滂沱。而小姤周身,虽是弱了许多,但仍然有一股戾气慢慢向外溢着。
正当众小怪都忙于哭天抹泪之时,从小姤、鎏术的背后忽然传来了很是冰冷的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生再熟悉不过,小怪们纷纷转向那声音的源头,带着哭腔呜咽道:“少主!终于来了!”声音此起彼伏,全场彻底乱成一团。
烛蓝对此,无奈扶额。她瞧向四周,只有小姤还算清醒,道一声:“小九,你醒了?你……”话未说完,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咒骂:“恶女!快把这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撤了!恶女!”
于是烛蓝循着声音望过去,待看清那人及身旁几人的样貌后,烛蓝更是头疼了。
她丝毫未注意到,刚刚感受到的强大戾气,竟迅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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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蓝原还在山洞零仔细寻着那来自的雪玉棺的东西,然而,她翻遍整个藏宝洞,竟无丝毫发现。十分劳累的她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金堆上,道:“难道我真的把那东西落在玉昆仑了?”
她不由得一遍遍回想当时的情景:自己是带着它去了玉昆仑没错,然后到了昆仑之虚,白茫茫一片里碰到了一只通体白色、无家可归的神兽……想初遇小姤时他的样子,烛蓝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着想着,沉下心来的烛蓝好像有些明白了。
原本她急不可耐地找那雪玉棺的东碎片,就是想来搞清小姤到底是什么古兽,以便于好好整治一下他。毕竟,最近小姤经常对她态度很是冰冷,这让烛蓝的心里很不爽快。
可是,想起小姤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保护”、“跟随”之类的话,虽说有些幼稚可笑,可他是实实在在做了的。而小姤最近持久的“冷战”,烛蓝心里也明白一二,自己当着小姤的面将他作为“摇钱树”的行为实在是过分了。
想到这,烛蓝心生懊恼,自己因为任性伤了很多人过,可总不长记性。一想起小姤无辜但是明显受伤的神情,烛蓝就头疼得厉害。于是,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然而,无甚作用,头疼得更加厉害。
休息了片刻,头疼丝毫不见好,烛蓝无奈,刚想喊小桃花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那股戾气直冲烛蓝的脑袋,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让她清醒。
这疼痛,烛蓝从未经历过,即便是平阳禁术也没有它厉害。像是有东西想要扒开自己的脑袋挤进来一番,她强念定心咒,才不至于即刻倒地。
待头脑稍微清醒,烛蓝想到了就翠山的其他小怪,于是她强忍头疼,连忙向前庭冲去。
待到前庭,众人哭得东倒西歪的样子让她很是震惊,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头竟也不痛了。可看清那不速之客后,烛蓝又觉有些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