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前几日,忽然与我拜别,说是要离开这里。我原以为她只是因为求生不易,遂告诉了父亲这事,本想让父亲帮她找个好的营生。
只不过,过后父亲让人打点好了一切,再去寻她时,她一家早已偷偷离去了。
我想不通她们为何藏着瞒着,若是家境贫寒,我家补贴她就是。只是,她家走得匆忙,我后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云藏说完,蹙起了一双蛾眉,看来,时至今日她也想不通这件事。
“确实有点怪。”烛蓝随意地附和。
林代一家逃命一般地离开确实怪得很,另外,她也有些好奇,没想到,云藏的父亲只是一个城主,竟然有这么大能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这事解决了,赶明天她也找个城主当当,看看人界的人情冷暖,与仙界是否不同。
“仙人,你说代姐姐是不是有事瞒我?”
云藏在将自己的命与烛蓝捆在一起时,便认定了烛蓝一定是个仙人,便改变了称呼,叫她“仙人”。
烛蓝听了很是别扭,毕竟,自己是个上神,仙界之人不是直接称呼自己为“上神”,就是叫自己“烛龙少主”,偶尔也有称呼自己为“娘娘”的,却从来没有唤自己为“仙人”的。
与自己相比,仙人的品阶太低,烛蓝听了很不舒服。
于是,她没有回云藏的问题,只是小声纠正了她的叫法:“云藏,叫我姐姐罢,别叫什么‘仙人’,听了怪别扭的。”
云藏一听,脸色瞬间红的透亮,她磕磕绊绊地道:“好的,仙……姐姐。”
她的心里早已联想得天翻地覆:姐姐不让我称呼她为仙人,那就说明姐姐不太适应,难道,姐姐也是个装神弄鬼的?
云藏怕得很,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就这么交代了?
这时,烛蓝忽然道:“接着说,接着说。”
这话说完,又点醒了云藏,云藏思来想去,还是放出了话:
“姐姐,你怕吗?”
烛蓝闻言一怔:“怕?怕什么?”
说完,她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若是那凶徒厉害得很,你不敌他怎么办?”
云藏说得很委婉,烛蓝倒是没管她的曲曲绕绕,只觉有些好笑。
我烛蓝打不过?还有我烛蓝打不过的?实在打不过,还有我爹娘啊,还有我的一堆伯父叔父啊。
“我不敌他?那便让我的父辈来。”
云藏没想到,烛蓝会这样回答自己。
她原本以为烛蓝与小姤都是独自修仙的平凡之辈,可烛蓝竟然还有修仙父辈!
如此一脉相承的修仙之家,想必能力强的很!
这次定是稳了。
想到这,她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姐姐,记得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我们不离开。
其实,先前也有姑娘家逃命,只不过,不管你何时离开,逃到哪里,只要家里的姑娘年满十五,必会被那凶徒找到。
姑娘再被凶徒祸害,连带着家人细软从此失踪。”
烛蓝听了,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阴魂不散?”
云藏点点头:“是。
而且,那些人家的姑娘都是及笄之年被杀,按理说,代姐姐已经十六了,再逃出去,本就是多此一举,谁想到,那凶徒让她平安活过了十五年,却在她十六岁要了她的命。
从十年前凶案频发之时,就从未有这样的例子。”
“她是第一个?”
“是。”
说着说着,原本的激动一扫而尽,悲伤充满了心头,云藏眼中尽是泪珠,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那这倒是怪得很。”
“嗯,”云藏拭去眼中的泪水,接着说,“这凶徒真是愈发猖狂了。”
“是,他愈发残暴,恐怕这样下去,你们缙云城一个及笄女子都跑不了。”
闻言,云藏轻轻摇头。
“也不是,还有一个化解方法。”
“什么?”烛蓝顿时来了兴致。
“前些年,有一对双生子。姐姐有指腹为婚的约定,早就被人聘了。
她的夫家是城外人家,虽是听说了缙云城的凶杀案件,也没嫌弃这家的姐姐,她俩都快十五时,反而早早把她接走完婚了。
姐妹俩刚过十五生辰那日,妹妹就被凶徒盯上,家里也被灭了个满门。
只有姐姐自己还活着。
后来,这件事在缙云城传开,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姐姐离开了缙云的缘故,也有好几户拖家带口离开的,不过后来……就是刚刚给烛蓝姐姐你讲的,这些人家都死的很惨。
大家只得作罢,但有一户人家,老来得子,只有独生女一个,很疼惜自己的女儿,想着若是女儿十五那年会被杀害,不如让她好好经历一回人生,所以在城外招了个上门女婿。
没想到,他家的姑娘竟然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现在。”
“这……”
烛蓝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那凶徒不祸害为人妇的姑娘?
想到这,她语气里满是诧异,一字一顿道:
“成亲了就能保平安?”
云藏依然摇摇头:“也是,可也不是。
当时有些人家听到这种传说,也迅速将自己家的姑娘聘了人,可是,凡是聘给城外人的姑娘,都能好好活着;可若是聘给了城里人,也还是一个枉死。”
“这个凶徒与你们缙云有仇吧,他……”
烛蓝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又想到与云藏初见时,她言之凿凿,要嫁给小姤的样子,烛蓝忽然明白了。
“所以与你初识时,你便要打算与小姤完婚?”
“是,”云藏红着脸、利落干脆的承认了,“当时见到夫……小姤公子,他样貌很好,看起来人很不错,所以我才动了心思。”
什么人很不错,他这个人,坏的很!
烛蓝在心中暗暗骂他,小姤则在屋外下神。
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鼻头好似有些痒?
“而且,姐姐,”云藏低着头,脸红地像是一朵扶桑,“我还有些事没跟你说清楚。”
云藏的声音很小,烛蓝却听得明明白白。
她以为云藏都交代清楚了,怎么还没说完?
烛蓝不禁在心中想:自己都与你说了多久,日头都爬上头顶了,你竟还没说完?
一次说完,会很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