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王府。
“顾忱!”叶欢咬牙切齿的低吼,一手起开挡门的侍卫,大踏步闯了进去。
看着正在哼着小曲给莲花池里的鱼喂食的顾忱,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打飞了他手中正举着的鱼食,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莲花池里的鱼群迅速四散,争相恐后的抢食吃。
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说!为什么骗我?”
“呦,难得啊。终于发现了?”被揪住衣领的忱王殿下拍了拍手,依旧风采飘然,丝毫不见神色慌乱。
“你!传消息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你故意将事情搅乱,再骗我顶罪,抹黑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当时在墨府,叶欢看到那个小二腰间无意中露出的牌子一角时,相似的菱形花纹和色泽,气的显些让他骂出声来。
“怎么,当初可是你来找本王的。是你想借用本王的兵马,也是你答应本王的无论什么都肯做的,你最好给本王搞清楚状况。
再者说,本王手底下养的兵马,各个都是实打实的以一敌五。刀枪无眼,那么多兵马借出去,本王只讨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顾忱面不改色的扯出叶欢手中的衣领,整了整衣襟,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深青色的衣服衬得人如青山翠柏,气质决然。
“这种阴损的招数,亏你一个王爷也好意思。不要忘了,你已经定下婚约了”。
是啊,他早已定下婚约,无从更改了。顾忱表面上面不改色,袖子下暗暗的握紧拳头。
“这么说,成功了?”
“你!”
“叶大公子,做人,还是不要太天真了。你第一次来找本王时,本王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的了。你想从本王这拿走东西,就要拿另外的去换。
不若扪心自问,你其实早就清楚本王有可能让你做出什么不是吗?在利益和她面前,你不是,早已做出选择了吗?”
叶欢怔在原地,手慢慢地抚上胸膛。
他?是他?
他竟然,无意中默许了吗?
默许顾忱离间他们之间微薄的信任,去换取所谓的一切?
是他对这段感情太过自信了,还是,正如心中不想承认的那样,他果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掌控狂。
“呵”,顾忱冷笑着,拍了拍手,将手上沾鱼食全部抛洒入水中。水下暗影浮动,湖面溅起阵阵涟漪。
还真是有意思,现在他们俩在她心中,都是为了利益欺骗她的人,两个都非本意的骗子。
不不,他们不一样的。他是不得不做一场秀,那个,则是他自己的选择。
嗯,他们两个也都一样,呵,都不是什么好人。
顾忱瞥了一眼暗自恼火,一拳打在栏杆上的叶欢。
这样做,除了伤了指骨以外,有什么用?蠢,匹夫之勇。
手指拂过宽大的衣袖,边角上用浅色的丝线绣着一束鸢尾。
指间摩挲着,半响闪过一丝刺痛。
是啊,他们两个都一样。两个都不够好,两个都,都得不到她。
墨府。
“小姐,听说月氐国的使团还有三日便要进京了”。
“三日?元宵节前一天?消息可靠吗?”
“可靠的,咱们的人特地问的驿丞,最多三日他们便要到了”。
“嗯,那你去告诉言笙,之前让各家掌柜的准备的那些,那帮人当地的吃食和物品,已经可以开始上架了”。
“是,小姐”。木槿颔首,“只是小姐,为什么要卖他们的东西给那帮蛮子啊,他们来我们这,不就是因为更喜欢用我们的东西吗?”
“傻”。墨言抬手,点了点木槿的脑袋。“那帮外族人,心比天高,从来不曾真正欣赏我们。嘴上说的好听,也只是因为打不过而已。
即便用着我们的东西,也会嫌用法繁琐,礼节复杂麻烦。况且他们一路奔波数天,此刻也该想念家乡了。既然来了,不赚点钱,怎么能让他们回去呢?”
墨言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忍不住再次伸出魔爪,掐了掐她肉肉的脸蛋。
侍女果真还是要养的胖一点,瞧瞧,软软的,圆圆的,手感真好。
“让他们把之前订做的精巧物件也都摆上,给那帮人留个纪念。寻常物品,价钱不必定的太高,只需比那边当地的物价高出一成即可。剩下贵重的,依次按这个程度上涨”。
这消息传的这么久,各地的商铺肯定早都知道了。使团来的人,非富即贵。
她墨家商铺的名声在外,不差前来消费的人。她才不会像其他商户那样降价,把自己的东西降的一文不值。或者狠狠抬价,都太假。
“对哦,小姐可真厉害”。反正就是小姐有办法挣那帮大胡子的钱嘛。木槿挠挠头,勉强听懂了,兴奋的点了点头。
“是”,转身离去,那帮侵扰边境的外族人,哼哼,就准备把钱包留下吧。
“叶欢,你个王八蛋!”
出了忱王府,一拐,独自气闷的叶欢低着头没看路,直接撞到差点沐阳。
沐阳一个趔趄,半边身子被他一撞,原本被打肿的屁股被布料一摩擦,火辣辣的痛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眼看要倒,胡乱的抓着小厮稳住身形,慌乱之中差点崴脚。
“哦,抱歉”,叶欢胡乱挥了挥手。刚想离开,被人一把薅住衣领。
嗓子一紧,猛地一反手,“松开”。岂料对方纹丝未动。
一抬眼,“沐阳?是你啊,快放开,干嘛呢这是?”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沐阳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好你个叶欢,背地里编排我,还在这装无辜。
你说你把谁和我来在一起不好,非把我和颜乐那个女流氓的凑一起,你你你!哼,我的屁股保不住,你的也休想!
“啊!”叶欢猛地回神,啊呀糟了,怎么撞见他了。
瞬间挤出标志性的假笑,“沐阳,呵呵,好久不见啊。你还好吗?我们难得遇见真是好巧啊,你说是不是。哎,你最近在做什么啊?你,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沐阳铁青着脸瞪着他,呵,想起来了,狗男人。才想起来打感情牌,不好意思,晚了!
“好久不见啊,大名鼎鼎的镇南王世子”。“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哎今天天气不错哎,你最近还好吗?你我这都能遇见,你说巧不巧,缘分啊兄弟,缘分”。
叶欢打定主意装熟络,僵着一张嘴咧的夸张的笑脸。
“不好,不巧。听说你在这,特意来找你的”。沐阳松开手,格外“温柔”的笑了笑,给他整了整衣领。“呵,呵呵”。
叶欢直觉得有点不太对,一种凉意从脚底往上窜。
“原来兄弟你想我了啊,还特地等我,早说呀,这多不好意思。最近忙,有机会等我去府上拜访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先走了”。转身想走,衣袖却被紧紧扯住。
“我最近在干什么呢?嗯,让我想想,嗯,挨打”。沐阳肯定的点了点头,露出单纯的神色。“挨打,可疼可疼。我爷爷最近身体很好啊,不好,怎么能请镇南王世子到府上一叙呢?”
“阿阳,阿阳啊”。叶欢眨巴眨巴眼睛,死命掰开沐阳紧紧勾住的手指,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啊,手指头像铁钩子一样。不是都挨了打吗,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叶欢哥哥,人家被打的可疼了,你都不去看看人家的吗?”
沐阳低头看着努力较劲的叶欢,小样,老子今天是非要给你带回去的,别挣扎了,也别想跑。说好的兄弟啊,事一起作,屁股要一起打。
“叶欢哥哥不是说要跟阿阳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吗?难得遇见,不想跟阿阳去府里坐坐吗?”
额,叶欢看着无辜的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沐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扇着翅膀的像蝴蝶一样。真想握拳直接给他打出去,又不忍心。攥紧的拳头,十分憋屈的泄力。
靠,从小就玩这招,看的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到底是谁教他眨眼睛,嘟嘴的!
谁!是谁!是哪个!出来挨打!
好好一个少年,长的唇红齿白,白白净净娘里娘气的也就罢了,毕竟长相乃是父母所赐。可这做风也,哎,真是没救了。
“去,我去!去还不行吗?你,你你把手撒开”。
当老子傻啊,撒开手你跑了呢。沐阳眨着乖巧的大眼睛,坚决的摇摇头,“好啊,阿阳可听话了呢”。
“那你倒是松开啊”,叶欢无奈的任由他顺势锁喉,咳咳,兄弟,太紧,有点不能呼吸。
刚想用力挣脱,耳边,“叶欢哥哥不要动哦,阿阳被打的全身可疼了呢。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哪,可是要叶欢哥哥负责的呢”。
“你”,行,行行,他认了还不行嘛。
“可是,人家要跟叶欢哥哥一起走”。
“我们是一起走啊,兄弟你勒的太紧了,撒开成不成”。
“人家太想念叶欢哥哥嘛”。
“兄弟,好兄弟,你撒开行不行?别勒的这么紧啊”。
“嗯,不要~”。
文棋和另一个小厮看着面前拉拉扯扯越走越远的俩主子,满脸黑线。所以,好好的两个样貌俊秀,青春正好的贵族子弟,这是干嘛呢?
你扯我袖子,我掰你手的。这个样子,啧啧啧。
呸!想什么呢,做下人的怎么能妄议主子呢。两个人默契的退后一步,再退后,迅速拉开距离。
果然,主子的快乐是他们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