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难道自认为犯下了触怒神灵的亵渎就移去了所有的信仰相关的东西，破罐破摔吗？

不可能，没这种道理。本来陆安猜测贾哈尔帮助那个组织进行“测试”后，自认犯下亵渎，才说出“回不到‘云中女士’怀抱’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来。

可是这种推测解释不了他家中的奇怪情况。陆安实在有些不解，难道贾哈尔的自我诅咒不只是主观上的绝望和后悔导致的？

难道那所谓的“测试”和“赎罪”与席埃有着更深层次的关联？自己无意中撞进了层次如此之高的事件？

这迫使着万神殿主人陆安重新思考席埃和万神殿的关系，这件事他早就想过，但是当时他自觉层次太低，多思无益，也就暂时放下了。

细细想来，万神殿的存在似乎非常突兀，跟现有世界的信仰格格不入，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席埃和造物主以外的信仰，九神是至高的，唯一的。

对比万神殿和席埃，万神殿里的神数量很多，神名体系也清晰明了——秘密之神就是管秘密的，欢愉之神就是管欢愉的。

位席埃的神名就要神秘得多，叫什么“隐士”，“云中女士”……反正就是不告诉人们他们到底是管什么的。

这也许正是目的所在？

席埃的神名不是由他们的司职定下的，而是来自于古代的“入圣之人”感悟到的位席埃的“形象”。

入圣之人是九大教会——也就是造物主的正教和位席埃各自的教会——共同承认的个古老的神学家和顶尖执命人，他们活跃在传说中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实在太过久远，历史已不可考，所以怎么说都是教会说了算。

这本就是禁忌的话题，陆安又深感于不可讨论、不可打探的万神殿建造者的恐怖，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可是现在，他越发觉得这位席埃透着古怪。

为什么不能像万神殿的神那样直接一点？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回应信徒的能力，因为只有我万神殿集团的众神才能回应？比如秘密之神就能保护守秘者。

陆安脑补着万神殿与位席埃的关系，思维相当发散。

首先，万神殿建造者到底是谁？某位席埃？甚至造物主？陆安直觉地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应该另有其神。

然后是万神殿的位置。笛卡尔说万神殿无人能找到，陆安倾向于认为万神殿就在未探索世界的某处。不过为什么会无人能找到呢？

除了未探索世界的遥远和危险之外，难道席埃做了些什么，导致了万神殿的隐遁？

另一方面，如果席埃跟万神殿真的有某种联系，那搞清楚席埃背后的秘密，很可能也就弄清了万神殿背后的秘密，估计也就知道自己右手的印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半个……到底是半个什么呢？陆安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个奇怪的印记有些失神。

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个人类历史上的头号大异端要调查席埃和教会的事情，那不是找死吗？

九大教会可是不接受任何异教的，有历史记载以来，人类的信仰就只有那位席埃和造物主，从没出现过其他的神，也许曾经有过，但被教会伙同各大国消灭了。

异端，万神殿……

席埃，触怒神灵的亵渎……

测试，赎罪……

这些事情会是相关的吗？算了，别想了，陆安提醒自己，这实在是太发散了，自己还好端端地活着，说明教会和席埃还不知道自己的异端身份，以后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至于“测试”和“赎罪”背后的事件，它就算再庞大，再恐怖，不也是从“指路人”这样的小人物开始的吗？总归是有迹可循的，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就是了。

现在还是要继续搜家，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陆安又看了一圈客厅里的陈设，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佣兵的家是不是也太温柔了？

于是他搜寻的方法发生了大转变，他跑到卧室，运起巨神之力，把床彻底拆成碎木板和木条，翻出了床垫里的填充物，确认了里面确实没藏着东西。

然后拆桌子，拆柜子，再拆客厅，最后贾哈尔家所有的家具都变成了木条，还是一无所获，除了进了陆安口袋的1万比勒。

陆安坐在废墟之上，看着满地堆积的木条，鹅毛，兽鬃，软泥胶，海绵，秘能器件，照片，有些恍惚。

拆家真是减压啊！怪不得那些宠物狗那么爱拆家。

不过……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陆安躺在废墟之上想。

他正对着客厅墙壁上的那副油画，这是唯一一个还没拆的东西了。画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双手交叉贴在胸前，低垂着头的男人。

这画想表达什么意思？它让陆安联想到忏悔，以及……赎罪！

他越看越生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整张画的基调是一种灰暗的颜色，仿佛画中的男人正处在深深的绝望之中。

那个男人的面目看不清楚，只看到他紧锁眉头，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幅画可谓是大巧不工，男人画得并不多精细，却传达出了很多的情绪。

艺术是美好的，但拆家必须彻底，陆安站起身，一把将这幅画从墙上卸了下来。

画后的墙壁中有一个凹槽，里面是个木箱子。原来在这藏着呢。

果然，还是要拆得彻底啊。陆安取出木箱子，他没在家里找到钥匙，只好砸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上列出了一个表格，记录着很多人的名字和代称，以及他们的一些信息。第一个人叫杰克，名字的右面一栏写着：理发师，看来第二栏是职业。

第三栏是：王太后街40号杰克理发店。看来这栏是地址。

第四栏是：年轻男人，黄发，瘦削，高个子，眼睛很大，喜欢盯着人的眼睛。

奇怪的是第五栏，上面写着两个形容词：热情、易怒。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