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觉得这两天去地下街鉴定白色晶体不是个好主意。一方面贾哈尔刚被自己杀死不久，他背后的巴尔韦和组织又对“指路人”的头颅下了手，敌人正处于警觉期，这样做有暴露的风险。

一方面“奥秘之眼”获知了卢曼人的计划后，他总觉得地下街那个地方不太安全，随时可能出事。

陆安决定等一等，避过风头再调查白色晶体。

莉蒂说今天不去舞厅了，陆安把她送回家才坐着夜间公共马车回到陆家。

第二天早晨强化之书又没有产出强化晶体，陆安像个对产品质量不满意的客户，找到好梦之神问是怎么回事。

好梦之神就像个应付客户的客服，说：“这是正常现象。”

“怎么个正常法？”

“对强化之书的反馈本来就有不确定性，而且类似的反馈多了，积累强化晶体的速度就会变慢，不可能每次反馈都有强化晶体，但相比于普通的执命人来说，还是快多了。你如果不想慢慢积累，可以试着用各种方法给别人带来一次完美的好梦。”

完美的好梦……听上去很麻烦。

陆安还是坐公共马车去古拉加斯饮料馆，路上看见街上有些欢声笑语的佣兵，讨论着“魔物”、“灾异之地”。

同车的人说那是第一批从“灾异之地”回来的佣兵。

陆安有些惊讶：“这么快？我前几天看报纸上说‘清洁’行动才刚开始啊？”

同车人说：“听说这次的魔潮还没闹起来就退下去了。军队和佣兵们几乎没有怎么出力。估计再驻守一段时间、简单地清扫一下魔物，他们就都撤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陆安本能地觉得这次的魔潮有些古怪。

虽然魔物的行动没有太明显的规律可循，但是在他的印象里，它们一旦有聚集在一起的趋势，就基本会形成规模不等的魔潮，跟军队大战一场，没听说过自己消退的。

灾异之地的事情跟他无关，魔物自己退去是好事，只是可惜自己没赶上这个好机会。

官方经常会委托佣兵加入“清洁”活动，佣兵们不仅能有可观的报酬，更能积累不少“荣誉点数”，这对于陆安这个佣兵新人的晋升是很重要的。

荣誉点数是佣兵公会给佣兵评级的重要依据。这东西比较主观，接下委托的一刻，荣誉点数的基数就根据委托性质确定下来了，完成委托之后，佣兵公会会让佣兵团写一份文件：《追加荣誉点数申报》，当然也可以不写，就相当于放弃追加。

佣兵团会在《申报》里尽力证明，如果这项委托失败了或者没人接委托，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后果，都是因为我们佣兵团，坏事才没发生！

一般公众影响越大、后果越严重，追加的荣誉点数就越高。

比如说一个佣兵接了个寻找走失的猫的委托，荣誉点数的基数就会是0，但是如果他在找猫的过程中，发现猫是被一个人偷走的，这个人还拐走了10个儿童，还好被佣兵给发现了，那就会有可观的追加荣誉点数。

为了追加荣誉点数，佣兵团有时候会想各种奇葩的办法，甚至是对公众有危险的做法，再加上这个点数比较考验佣兵团的忽悠能力和佣兵公会的主观判断，它一直为人诟病，容易引起有竞争关系的佣兵团之间的争论。

但是佣兵们对于官方委托都是比较认可的，一般来说，官方委托给的荣誉点数都会比较高，也不会有人质疑。

怪不得那些佣兵那么高兴，原来是去“灾异之地”混了一圈就拿到了可观的荣誉点数……

陆安突然想到，苏弥将军就是希述方面负责此次“清洁”行动的将军之一，其实通过勒芙兰倒也不难赶个末班车过去蹭一下荣誉点数。

不过还是算了，他跟勒芙兰的关系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她肯定很乐意顺手帮自己的忙，但是自己也要等价回报，太麻烦了，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陆安到饮料馆里拿着报纸坐下，阅读起对“灾异之地”的“清洁”行动的最新报道。

他决定最后再守两天，如果巴尔韦还是不出现，就采取更主动的措施。

今天的苍穹之柱佣兵团很奇怪，大门紧闭，只在旁边留个小门供人进出。

来来往往的不都是雇主，还有一些拎着笨重照相机的记者，而且那些人都穿一身黑色，有些过于正式。守门的佣兵表情严肃地跟来访者交谈着，不时拿起手中的册子记录两笔。

陆安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这算什么？佣兵团对贾哈尔之死的反应？

那个佣兵到底在记录些什么？

陆安叫来服务生，照旧点了蓝心树茶，服务生把茶端来后，说了一句：“唉……可惜啊。”

“可惜？可惜什么？”陆安不解地问。

服务生有些伤感地说：“可惜这世界上能欣赏这种茶的人又少了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陆安感觉头皮发麻，问道：“巴尔韦团长怎么了？”

服务生往佣兵团的方向瞥了一眼，说：“他死了。”

一时间陆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脑子里转不过来，半天他才装得有些惊讶地问：“啊？为什么？”

服务生说：“不知道，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团长明天就下葬，是公共葬礼。

这些我也是从报社的记者朋友那里知道的，团长昨晚死在了家中，听说死状有些奇怪，但具体的我朋友也不清楚。”

陆安喝了口蓝心树茶，装作一副看开生死的样子说：“唉……毕竟是做佣兵这个职业的，生死有时候确实不在自己的手中握着。”

服务生叹了口气走开，陆安呆呆地坐着，看着佣兵团紧闭的大门。

巴尔韦死了！

那个神秘的佣兵团长，一直不出现的调查目标竟然就这么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死得很奇怪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