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她一声吓到,转过来看,姚以岸这才将人看清。见是一三十多岁的陌生面孔,又道:“你是干嘛的。”
那人神情慌乱,支支吾吾几秒后摆手,说是走错门了,抬腿就要走。
见状,姚以岸立刻窜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扑倒,大喊一声抓贼。两人扭成一团,踢的墙边的笤帚簸箕一阵噼啪乱响,两顶黑色棒球帽也各自飞去一边,沾上尘土。
邻居听见响动,开门出来,就见姚以岸正死命用膝盖压着一人的小腹,那人被压的吃痛,却顾忌着,没使全力挣脱。
姚以岸抬头,匆忙道:“麻烦,报个警。”
邻居两人面面相觑,没动。
“打呀,小偷!”
姚以岸扯着嗓子催促,回应她的却是又一声门响。
田菁晚上吃完饭就窝在卧室里看。这个年纪的人,手机不仅字号要是最大,声音也要最大。的背景音乐响的震天,门口的动静她一开始还真没听见。
还是网络突然卡壳,手机声音戛然而止,她才听见门口仿佛传出两声暴喝。她赶紧收了手机,起身去门口。从猫眼一看,楼道里热闹的场面差点给她吓出心脏病,赶紧开门出来。
姚以岸一见自家老妈出来,立刻道:“妈,快报警。这人溜门撬锁,想进咱家偷东西。”
田菁一脸的惊魂未定,根本来不及想姚以岸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双惊愕的眼,视线全在她的膝盖上。被她压在地上的那个人,面目狰狞,已经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忙道:“哎呀,误会!你……先把小魏松开。”
姚以岸惊讶万分,看向她老妈难看的一张脸。
邻居见状,互怼一个眼色,闷不吭声的一个拉着一个回屋,关门。整个楼道,只剩一对各装一大堆心事的母女,以及一个神秘的鬼祟人。
夏天的夜晚总是热的人心烦气躁。外面的知了惨叫声声入耳,屋里老旧空调吱吱呀呀吵的人心神不宁。
姚以岸独占一只沙发,看着稳若泰山,实则心中早已如一片荒野受万只角马奔腾,踩个稀烂。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单人沙发里的人。一身黑衣,衣角和裤腿上还留着刚才楼道里蹭上的灰。头顶上戴着同样沾了一层灰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姚以岸也不看他的脸,一双眼睛注意力全都在他脚上。他现在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眼熟的空军一号。空调的冷风呼呼地打在脸上,可姚以岸还是觉得一身火气堵在心口难消。
相比两人,田菁这个屋主倒是没有坐着。她小心翼翼的立在长沙发与单人沙发之间,她这个时候坐不住,即便坐着也是如坐针毡,不如站着。她看了看姚以岸严肃的脸,好几次想开口,但话在嘴边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人气氛诡异的如同静止,过了好一会,姚以岸才率先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田菁:“就……三个月前吧。”
“三个月?”姚以岸一抬眼皮,差点没能昏厥。所以说,当初她在门口看见的那双空军一号,就是这个人的,而不是她理所当然认为的于叔。
田菁点头,两只眼睛瞥向地板。
“之前我来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三个月我来好几次,您都不提,我还以为是于叔……”
“不跟你说,你还不是一样知道了。”
“这能一样吗?闹这么大,外面邻居都……对,邻居们都比我知道的早。”
姚以岸再看一眼沙发里一言不发的人,眼前这人清瘦,皮肤略黑,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比她年长,但感觉比她大不了多少。再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田菁,真是怎么也难以将这两人想到一起去,只要一想,就脑仁生疼。她想起刚才邻居们的反应:“他住这?”
“没有。他住隔壁那栋,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过来。”
“那好。”姚以岸点头,转而冲着沙发里一言不发的人道,“魏先生,能麻烦你先回去吗,我要跟我妈单独聊聊。”
沙发里的人一直一动不动,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了眼姚以岸,她的眼睛里透漏着不容拒绝。
田菁微微的给他打了个手势:“要不你先回去,我跟我女儿聊聊。”
见状,他这才起身,默不作声的朝两人点头示意,然后出去,关门。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母女二人。
姚以岸大大的叹了一口长气,倒在沙发背上不想起来,见田菁还是在原地站着,看着她有点手足无措的意味,便拍了拍身边的空档:“妈,坐。”
田菁依言坐下。她也忍不住的松一口气,只要小魏不在场,姚以岸就是有再大火气,也发不到他身上。刚才在楼道里,她简直快被吓坏了。
姚以岸无奈的盯着天花板叹息,她哪里知道田菁此时还想着这些,只问这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田菁对严肃的姚以岸向来没什么脾气,只好细细招来。
原来,这个小魏是年初时候才搬到小区里来的,为了上下班方便,才在这租了一室一厅。他跟田菁的相识,也纯属巧合。
田菁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清晨去附近的小公园遛弯。刚巧,小魏也有每天晨跑的习惯。最初两人只是在公园里混了个脸熟,并未说过话。还是偶然一次田菁在公园里不慎扭伤脚,小魏好心扶了一把,两人这才搭起了话。
后来,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能在公园里遇见,周末时间充裕时就一起在长椅上聊天,也不知道怎么一个王八看绿豆,就这么神奇的看对了眼,由此,才有的今天这么一出。
姚以岸听田菁娓娓道来,越听心里就越气,恨不能立马找人把那破公园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往都是网上震惊人的新闻,如今居然也能发生在他们家,想想都觉得窒息。
“小魏这人其实挺好的。”田菁说完,忘不了再补上一句。
姚以岸险些崩溃:“我管他是个好人赖人。他从咱们家来往,他家里人知道吗?就没什么意见?”
“嗳,这……他爸妈走得早,就一个姐姐也早在外省嫁人。家里的其他人都没什么联系。”
姚以岸彻底无语,合着还赶上个父母双亡的,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