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姚以岸果真随两个业务部同事一起去陪客户吃饭。
对方领导姓陈,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半秃。
姚以岸曾经见过两次此人,因为身高不及她,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眯缝眼都一翻一翻的,因而对他印象深刻。今天见面,陈总果然又是朝她两眼一翻。
姚以岸对他脸上的笑意和时而朝她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视而不见,交际花似的与同事面不改色的拍其马屁。姚以岸的拍人功力一流,平时虽不显露,但只要出口,必定哄得人通体舒畅,还不让人觉得失礼,所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陈总本来还为以后即将更换成一位男负责人而颇有微词,但被姚以岸拍了几句,之前那点不满也都烟消云散,嘴角都快咧上天去。入座的时候,特意让姚以岸坐在他的旁边,与他自己带来的貌美女秘书一左一右的挨着他。
两位同事都是男生,自是被打发的远远的。两人见状,都有些担心的望了望姚以岸,但她给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也看起来若无其事,一句接一句的妄图用说话转移陈总的注意力。
陈总为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猥琐,但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对行业里的事更是了如指掌。他一边吃饭,一边应付两位业务员的夹击,同时还能抽出时间来与身边两位美女调笑,可谓游刃有余。
姚以岸是在饭吃到后半段时发现的不对。旁边的一只脚,总是若有似无的贴上她的腿,她今天穿的短袖长裤,还算捂得严实,款式不新潮,颜色也比较素淡,可谓老气横秋。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使这样也能中招。
她不动声色的将腿一挪再挪,旁边的脚却是锲而不舍的一跟再跟。再看陈总整个人,座位已经越发向她这边靠拢倾斜。
陈总公司的人自是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而她的两个男同事坐的远,不知桌下缘故,见两人靠的近了,只说话空档默默注意着,不敢看似有点矛头就轻举妄动,毕竟是财神爷,轻易不敢招惹。
忍让了十来分钟,姚以岸的耐心已经渐渐消失,而陈总的心思显然比她还要耐不住。趁着夹菜身体微微一动,不知什么时候垂下桌来的一只手竟然堂而皇之的摸上她的大腿。
姚以岸浑身一个激灵,登时窜起来,脸上却是笑得无比亲切,任谁看都是很客气的给陈总倒酒:“来,陈总,我敬您!希望我们今后继续合作愉快。”
陈总眼神翻飞着,举着酒杯和她轻轻一碰:“那是自然。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知根知底。而且你们公司有你这样的人才,靠谱。”
说着,十分痛快的和她一同一饮而尽。
但敬完酒,姚以岸却是不坐下,而是在陈总的殷切注视下,拿着酒瓶跑去秘书旁边,开始打圈。两个本来还正就业务事宜聊上两句只言片语的同事,见状便都会意,也拿起杯子开干。…
姚以岸出马,必定灌的人仰马翻,几圈下来,刚才还容光焕发的几个人,个个儿有点萎靡的东倒西歪,女秘书更是哼哼唧唧的倒在桌上眼神发直。
姚以岸活跃在敬酒当中不知疲倦,陈总纵然有歪心思也逮不到人,逮住了就二话不说,又是被一通猛灌。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回,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
他眯缝着眼看着这才又回到座位上的姚以岸,见她依然神清气爽,忍不住笑着夸道:“你这酒量,厉害。我在市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喝的。”
姚以岸朝他淡淡一笑:“是吧。他们都说我敬的酒就特别好喝呢,您尝出来了吗?看您好像没尝出来,我再跟您倒一杯,您好好品品。”说着,又抄起酒瓶。
陈总看着那顷刻间又被倒满的酒杯,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喝不动。”他被灌了这么多,一肚子的酒,这会儿只想赶紧溜去洗手间解放。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见那和他说话的人面上一阵清冷,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奇怪的异样。他朝后看了看,随后双手离开桌子,转身要迈步出去,只是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没站稳,身子蓦地朝姚以岸一歪。
姚以岸本意是避开,但她另一边坐着的陈总手下不知何时突然站起来,隔着她伸手去扶。这一扶也没能使上力气,还无端阻了姚以岸的退路。姚以岸被夹在中间避无可避,陈总便理所应当的踉跄到她身上,两手想要找地方固定一下似的一阵乱抓。
姚以岸只觉胸前一热一疼,仅存那点耐心终于消失殆尽,她狠狠将人向前一推,随手抄起手边的红酒就往前一泼。
陈总的脸被泼了个正着,登时脚下不打滑了,两手也不乱舞了,站在那儿呆愣住。那身后的手下更是一惊,紧接着,一声脆响,惊得桌上众人酒都醒了一半,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喝了酒的人力气都大的出奇,姚以岸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好像让她连接下来的叫骂声都听不真切。
有反应快的,此时已经离席过来劝阻,她的两个男同事也早已摇晃着身子闪过来拦人,刚才还看似其乐融融的饭桌,瞬间吵闹声一片。
……
许直赶到的时候,饭店门口的高台阶上只坐了姚以岸孤零零一个。许直远远的借着门口的灯光看过去,只见她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两手按着太阳穴,白色的衬衣上好似还被什么打湿了,没来由一阵糟心。
“就见个客户,至于喝成这样吗。”他快步过去,伸出手指抵了抵她的头顶,“喝了多少,清醒吗还?”
姚以岸这才动动:“怎么这么慢。”
“我刚才在外面,离得有点远……你脸怎么了?”姚以岸扬起的脸,一边已经肿起老高。许直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怎么回事?!谁弄得。”
她扯扯嘴角,脸肿着,稍微一动都有些痛:“嘶……客户呗。妈的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