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刚问完这句话，也如同脑子被闪电劈了一下，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那，那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把钱还给你同学，然后替我说声不好意思，对不起。”

“哦，一定要说吗？”

张甜甜一边下楼梯一边问，“不说行不行？”

“为什么？”

“因为唐唐姐在她们的眼里非常酷，酷的人从来不道歉。”

“是吗？但是人做错事就要道歉，不管你酷不酷，好不好看，这是准则。”

“好吧。”张甜甜笑道，“我觉得现在说这样话的唐唐就依旧很酷，超级的那种！”

苏唐摸了摸她头，道：“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夸奖了。”

“这就不用了。”

苏芳琳看着苏唐送张甜甜出门，又见她哼着小曲进门，心情很好。这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妈，你忙好了，那我去洗澡了。”

苏芳琳下了决心，喊住苏唐，“唐唐，我有话问你。”

见苏芳琳表情严肃，苏唐心一凛，暗道不好，难道刚才跟张甜甜的聊天被她听到了。张嘴就想解释。

“妈……”

“唐唐我问你。”这都到嘴边的话被苏芳琳的堵住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嗯？”苏唐脑子快速转了一圈，可以确定苏芳琳不是说张甜甜这件事，心下便定了下来。

“最近都挺好，没什么困难啊。”

“唐唐，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是你妈。你有事第一个要找的人是我，记住了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苏唐不敢忤逆，乖乖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

“妈啊，我最近过的挺好，没遇到什么事啊。”苏唐实在想不通苏芳琳是哪里看出来自己哪里遇到了困难。

要说困难，她确实有，最大的困难就是她重生了。可这种大事，总不能像讨论明天吃什么一样轻松的说出来吧。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把她当做傻子，单单说出来就没人会信。这事要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不会信。

“那你是不是缺钱？”

缺啊，我无时无刻都在缺钱！

“没有呀。”苏唐笑到，“我又没什么特殊的花费，钱都够用。”

“你要是缺钱，就说。妈就你一个女儿，养的起。”

苏芳琳在县图书馆上班，一个月两千块。她们家生活开销不大，但苏唐正读高三。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花在刀刃上。但只要苏唐找她要钱，她从来没有皱过眉。

苏唐推着苏芳琳往前走，心里酸，但还是笑着说：“知道啦。”

农历八月十四的晚上，月亮很大。放假后的泽县一中很空，月亮照着路灯，路灯照着操场。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一个人，他重复着投篮捡球，捡球投篮的动作。背上的汗水浸湿了单薄的校服。

陈慕周身笼罩着厚厚一层孤寂，将他与这世间万物隔离开。

哐——

篮球撞击球框发出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响亮。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像是外太空传来的讯号，刺破这种特有的宁静，带来的消息不知是好是坏。

陈慕捡球，踮脚跳起，抬臂投出最后一个球。

球入框，与框帘擦出微妙的声音。他拿毛巾擦了一把汗，拾起手机，没有看来电显示便接通了电话。这个手机，这个时候，除了一个人之外，没有人会联系他。

“喂。”

“小慕。”手机那头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声音，声音的主人年纪不小，“今年也不打算回来过节吗？”

陈慕仰头喝了口水，看着那轮明月，不露声色的扬了扬嘴角，只是脸上毫无笑意。

“不了。”

女人听陈慕想都不想就回绝有点焦急，说：“你哥也回来了，他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一趟，你就不能放下性子，回来看看吗？顺便，也回来看看我……”女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温柔也渐渐变成了哀求。

“妈，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小慕……”

陈慕盯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看了好几眼，便塞到校服裤的口袋里，收拾地上的东西回了宿舍。

那边苏唐已经洗好了澡，早早上楼爬进了床。

苏家小楼，苏唐住楼上，苏芳琳睡楼下。

躺了半个多小时，苏唐突然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实在睡不着。看了眼闹钟，才不到九点，这个点还不到她睡觉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晚上吃太多，现在胃里积了太多食，撑得太难受。

她爬下床，慢慢摸下楼。楼下灯还亮着，电视也开着。

苏芳琳还没睡。她正靠在沙发上，眼睛虽看着电视，但双眼无神，这电视上演的什么苏唐猜她肯定都没看进去。

“妈。”

苏唐走过去坐到苏芳琳边上。直到身边有人，她才知道苏唐下来了。

“怎么了，电视声音吵得你睡不着吧，我把声音调小点。”苏芳琳说着要去拿遥控调音量，被苏唐给拦下来了。

“没有。”苏唐解释说，“晚上吃太多，现在撑着睡不着，我下来转转。妈，你怎么还没睡？”

“嗯，我也睡不着，看会电视。”

“那我陪你。”

苏唐坐在苏芳琳边上，靠在沙发上觉得难受，索性搂着苏芳琳右边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这才舒服了不少。

苏芳琳撇头看了眼苏唐的脑袋，头发染回来后，连带着整个人都变乖了。

电视里正在放晚间新闻，各种国际国内新闻，好的坏的轮番播出。看央视新闻，总会让人生出一种生活在国内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这也是事实，相比其它国家，生活在华亚的确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妈，我们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十七年了，你几岁，我们就在这住了多少年。”苏芳琳看着电视，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唐摇摇头，闷着声音道：“就是有点好奇嘛。妈你是哪里人？外婆外公还在世吗？我都从来没见过他们。”

“不在了，你外公外婆去了好几年。”

“那还有其它的亲戚吗？妈，你有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