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嘴唇颤抖着说道:
“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叫我带你来……就是为了杀他?”
陈楼自己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他沙哑着嗓子回复道:
“这是……是意外。”
罗宾猛然捂住嘴巴,跑到墙角,剧烈地呕吐起来。
陈楼的胃也在不断抽搐,可偏偏没人推轮椅,他自己就无法挪动,只好趴在桌子边上干呕着。
过了良久,两人才平复下情绪,互相之后似乎都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谁都没有出声。
突然间,猛烈的砸门声响起,甚至不等陈楼升起“如何处理尸体、如何解释”的念头,大门就被强制破开,破碎的木条散落一地。
情绪激动的人群涌进屋子,最当头的几人将陈楼从轮椅上拖起,粗暴地殴打、按压着,口中皆是谩骂。
后面的人挥舞农具、手臂,大声叫喊着:
“他杀人了!他杀了菲力!”
“恶徒!绞死他!”
“简直太可恶!”
等等话语,诸如此类。
陈楼此刻被打得近乎晕厥,强制稳定下心神,纳闷于从头到尾看到全程的罗宾、都没彻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帮突然出现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造成死亡的主因。
罗宾想要阻拦、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她甚至没发现当前的场景是不合理的。
随后,压着陈楼的人向门外走去,后面的人则让开一条道路,让押送的人先行,接着成群结队的跟在后面,群情激奋。
他们将陈楼押到镇中的一处小广场,其中有一座结构简单的小平台,看样子是平时公示各类事情所用的场所。
将陈楼带到平台上,一个至少外貌正常的中年男子,走到陈楼身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当面前的人群不再出声之后,中年男子本来想说些什么,却被跟来的罗宾打断了。
此时的罗宾被几个人阻拦在远处,她遥遥呐喊道:
“镇长!放了他!相信我!放了他!”
陈楼此时浑身都疼,心想道,你这么喊有什么用。
果然,镇长立刻吼了回去:
“你闭嘴,叛徒!”
紧接着,镇长对着人群大声说道:
“我们的小镇地处偏僻,但也因为与世无争,生活平静!”
他又指向被人架着、才勉强能够直起身体的陈楼,说道:
“但是今天!这个外乡人!犯下了罪行!”
人群跟着镇长的话语,集体应和道:
“杀了他!”
镇长顶着鼎沸的群声,扯着嗓子喊道:
“今天!以镇长的名义!判处他斩首!我们虽然是乡下地方!但也不是能够仍由他人作恶的!”
人群的呐喊声逐渐整齐了起来,“杀了他”的叫嚷重复不断。
镇长对着旁边招招手,一个壮实的汉子、拎着磨利了的柴刀,走上木台。
陈楼长长出气,在镇长讲话的期间,他脑中有了一个想法,也许会有用。
本来不欲实施,现在却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陈楼对着镇长喊道:
“我想忏悔!”
镇长恶狠狠地盯着陈楼,说道:
“恶徒!求饶是没有用的!”
陈楼摇摇头,坚持道:
“我不想求饶,我想忏悔,我想在临死前,为罪行做出一些补偿。”
镇长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摆手再次示意人们安静,说道:
“这名恶徒!想要忏悔和补偿!不过我依旧会处死他,但,良心在上,我仁慈地赋予他说话的机会!只能说三句话!”
人群发出“嘘”声,镇长俯身低声在陈楼耳边说道:
“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随后,镇长满脸戏谑的笑容,退开了一些。
陈楼摆脱身边人的押解的手臂,摔趴在地上,微微抬起些上身,临时编了一套话,大声说道:
“我曾是个小偷!”
镇长在一旁数道:
“第一句!”
陈楼继续喊着:
“我盗取了贵族的珍藏!”
镇长道:
“第二句!”
陈楼将剩余的扑克牌全部取出,仅留下与自己性命相关的黑桃A,挥手把其它的全部洒向人群道:
“就是它,价值连城!”
因为力气的原因,扑克牌并没有被抛出多远,基本上全落在木台前,但这也足够众人看了个真切。
人群瞬间安静,面面相觑。
随后,比激愤还要鼎沸的声音响起,人们争相向前、扑到地上哄抢着扑克。
陈楼也许会说谎,但扑克牌那精致、华贵的模样,却是做不了假。
镇长瞬间睚眦欲裂,木台前已被众人围堵得挤不进人,连台上原本押送的人、和手持柴刀的汉子都冲了过去。
他拽着陈楼的衣领,双眼通红地怒吼道:
“你还有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
甚至不等陈楼回答,他便将陈楼抛在地上,自己搜索起来。
最终,黑桃A也被镇长翻找出来,镇长看着扑克牌、略带欣慰地点点头,又用嫉妒的眼神望向哄抢的人群,然后将扑克牌谨慎地塞到口袋里,大喊着:
“安静!安静!都闹够了没有!都回去!别闹了!”
随着扑克牌被张张捡走,到手的人紧张地退开,捂着口袋、警惕地看着其他人,没到手的人与旁者撕打片刻,有成功抢夺的、有讪讪空手而回的。
总之,最后人们还是安静了下来。
而陈楼眼前则又多了一行字:噩运扑克拥有权转移中,倒计时:五分四十六秒。
陈楼偏头看了一眼镇长,没再做出什么反应。
镇长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打算继续处刑,但在陈楼的计算中,时间到了。
那些抢到了扑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或是某处肢体断裂,不幸者干脆是脖颈断裂,或者口吐鲜血倒下、应该是随机到了内脏,虽然不是全部人都如此,但因为存在幸存的人,场面反倒更让人恐惧。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镇长也是如此,他颤抖着向陈楼叫嚷:
“你干了什么!你施了什么邪法!”
陈楼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在心中默念:
我只是为了活命……
终于,有人发现了其中的蹊跷,高声呼喊道:
“是扑克牌!拿着扑克牌的人!都!都……”
镇长身体一颤,哆嗦着将收起的扑克牌取出,扔到地上。
随后,从台下的人群、到台上的镇长,一个接一个高呼着“恶魔”,仓皇而逃。
陈楼将被遗弃的黑桃A重新捡起,眼前的提示变成了“拥有权转移中断”,随后那一行字迹便消失了。
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小丑,出现在陈楼身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道:
“你还真是奇思妙想,不过可惜了那副牌了。”
陈楼叹气道:
“我也不想,没办法。”
木台下有气绝的人、有重伤未死还在哀嚎的、有拖着血迹想要趴着逃离的,恍如地狱。
被忽视了良久的罗宾,此时走过来,手里拎着那把被壮汉遗弃的柴刀。
她语气不明、颤抖着说道:
“魔鬼。”
陈楼看着她,说道:
“我不是。”
罗宾崩溃地大叫起来:
“我只是想让他们恢复正常,你却杀了他们!魔鬼!”
陈楼无从辩解。
或许罗宾也想到了陈楼是为保命,或许是这姑娘在悔恨,她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柴刀,随着“叮当”的落地声,瘫坐在地上掩面大哭。
“恶徒!”
一声怒斥响起,陈楼抬头看去,一个披着头蓬看不清面目的人,浑身颤抖着、对自己喝道。
他伸手揭开了斗篷,护身披挂轻甲、腰间挂着长剑,面容俊朗、金发碧眼。
这人拔出剑指向陈楼,说道:
“你竟然对无辜之人,犯下如此罪行!”
简直就像游戏触发剧情,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陈楼无奈地想着,口中问道:
“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
“我只是一个旅人,偶然路过这所小镇,没想到、没想到……”
他一副悲痛难忍的模样,举起剑叫道:
“接受审判吧!恶徒!”
接着便向陈楼冲来。
陈楼看了一眼倒计时,还剩不到十分钟,摸了摸怀中仅剩的黑桃A,感受着无力动弹的身体,遗憾的闭上眼睛。
他轻声道:
“没想到都没活到倒计时结束,鬼地方……”
意识始终都在,想象中剑刃落下的感觉一直没有出现。陈楼睁开眼睛,惊诧地看到罗宾挡在他面前,剑刃深深陷入到她的胸膛中,自剑刃向上到肩膀、是一道空档的缝隙。
而握剑的人,也是满脸自责和惊恐。
他说道:
“我……你……为什么,这个恶徒……”
罗宾回头看了陈楼一眼,声音模样未变,语气却显得疲惫很多,她说道:
“就这样吧,该结束了,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她挥了挥手,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逐渐消退。
陈楼眼前的字迹再次浮现出新的内容:捕捉开启、捕捉成功、等待取用。
恍然间,陈楼坐在一张精美的沙发上,改换到了室内。
老式的燃柴壁炉、现代风格的桌椅、摇摆的脑中、桌子上的小巧音箱和MP4……种种从古至今的风格混搭在一起,构成了这所房间。
罗宾还是那个模样,只是换了一身现代便装——短裤、T恤、拖鞋,坐在陈楼对面。
陈楼回过神之后,看向罗宾,一头雾水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