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名为骑士

撒切尔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抛开了关于时代的疑惑，回答道：

“这几个人在打劫村庄，还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然那几个村民就死定了。”

撒切尔又仔细打量着村民，发现他们身上多少带着些伤痕，流血很多、但不危机生命，村民们看向年轻人的眼神，还带着感激之色。

他点点头，想要夸赞年轻人的正义和奋勇，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更加严厉、也更加气魄——杀了他！

我拒绝！撒切尔对声音不屑一顾。

那声音似乎懒得再跟撒切尔废话，撒切尔突然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不——他依然有感觉，感觉自己抬起手、拔出剑，感觉得到用了多少力气挥剑。

但这一切，都并非出自自身的意志。

年轻人用愕然的眼神看着撒切尔，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疑惑且虚弱地问道：

“为什……么？”

撒切尔竖着提起剑，刺入年轻人的脖颈。

从逐渐黯淡的眼睛中，他能够看到年轻人临死前的怨恨。

还未等生起愤怒、不解等等情绪，撒切尔感觉眼前一花，又回到了死后的那种状态中，没过多久、像是怜悯又或是福利，熟悉的、和自己成长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小屋、无中生有的出现，并将他安置在其中。

撒切尔回过神来，怒吼道：

“你在耍我吗！要杀人的话，就自己来！”

那个声音对撒切尔做出了最后的解释：

上古9年，一伙普通的强盗、打劫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村庄，幼小的幸存者在目睹惨剧后，流浪世间、不断成长，经历了种种磨难，最终揭竿而起、开创了新时代，后人称其“洛亚大帝”。

中近代，时空出现差错、导致某个青年俯身道上古9年的某人身上，其行为将改变历史，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以大义为名，见多了！撒切尔冷笑道：

“什么后果？”

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一切陷入了死寂，只有木屋中燃烧的壁炉、传出“噼啪”的声响、传递着虚假的温暖。

很久很久以后、也许是很快之后，这里本来就没有时间的概念，撒切尔再次从木屋中、突然到达了另一个地方，又经历了一遍同样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

如此循环。

也不只是被不知名的存在借着身体，去杀戮、清理那些走错了时代的人们，也有原本时代的人、做出了自身不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其他种种许多原因。

那个存在仿佛不需要撒切尔去作为、只是自身缺少一具躯壳，将撒切尔送到指定地点，问题就必定会被解决。

撒切尔从愤怒、质问，到麻木、悲哀，到绝望，到无比的渴望……

被毁灭。

终于有一天，撒切尔感受到、甚至有些陌生的困意，那种感觉来自身体，并非思想中产生的疲累。

在临睡前，他想着，终于结束了。

黑暗降临了。

……

鹿鸣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漆黑的世界、和面前的牢笼。

她轻轻呼唤：

“撒切尔。”

牢笼中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从清明、到疑惑、到绝望、到愤怒，一连串的情绪变化清晰地映入鹿鸣的观察。

他抱住了头、发出阵阵吼叫，也可能是哀嚎，甚至有抽泣。

许久之后，撒切尔看似平静下来，他站起身、看向鹿鸣，问道：

“你唤醒了我？”

询问的语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冷漠、没有波动。

鹿鸣沉默一瞬，点头道：

“是的。”

牢笼中的男人像野兽般吼叫起来，眼睛变得通红、涎水四溅，手指扭曲且僵硬、抓住了牢笼的铁柱，摇晃、撞击、自我残害。

“杀了我！否则我杀了你！”

他叫嚷道。

鹿鸣挥舞长枪、竖立在自己面前，用更大的吼叫回应：

“我鹿鸣誓言！”

撒切尔充耳不闻，不断撞击中、鲜血流过眼睛、从下巴低落，除了骨头撞在钢铁上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碎裂的脆响。

鹿鸣也视若不见，吼道：

“从此刻起！至世界毁灭！至我身消散、不复存在！我将监管！若撒切尔行不义之事，将以极致残酷刑法，将其——

挫骨扬灰！”

随着鹿鸣话音落定，世界变得安静了。

撒切尔愣愣地看着鹿鸣，带着怀疑和不敢置信。

空间被解放了，自牢笼的上方、天顶的漆黑开始褪色，洁白的光芒像朝阳的第一缕光束，笼罩了撒切尔面前的一丁点区域、随之扩大、直到照在他的身上。

牢笼化为齑粉消散。

撒切尔瘫跪在地上，鹿鸣走到他面前，说道：

“撒切尔死了。”

男人抬起头，和鹿鸣对视着，他听到这个女人在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骑士、叫做骑士，如果做出背名之事，我会亲手杀了你。”

骑士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感觉到脸颊的异样，他抬手擦拭、又愣愣地盯着手掌出神，又突然捂住眼睛、肩膀抖动，直到嚎啕大哭。

他哽咽着、模糊不清地说道：

“我将！奉你……为主，行……正义之事……直至，此身湮灭——！”

白色空旷的世界中，女人站在跪地痛哭的男人面前，男人在哽咽中、将头颅从手中拔了出来，仰天吼叫。

……

鹿鸣一遍回忆、一遍对罗宾叙说着，就像是重新经历了当初的事件，只是在言语中隐去了详细的话语，以及她在“扮演”的过程中、体会到的骑士的心情。

这就导致罗宾听完之后，就像听到“相遇——他疯了——我说话——结束”这么几个词汇。

只是看到鹿鸣的表情，罗宾露出不易察觉的轻笑。

像看到了什么很好的事情一样。

鹿鸣突然注意到，周围似乎变得非常安静，她抬头看过去——竖着耳朵的洛基一拳头砸在芬里尔头上，芬里尔哀嚎一声、扭头咬了回去。

至少芬里尔是真没偷听。

公主撇嘴、小丑趁机跑远、不小心撞上了洛基，洛基一人单挑小丑和芬里尔。

罗宾听着又起了苗头的嘈杂，再次皱眉。

这一次则轮到了鹿鸣偷偷微笑。

而在此时，暂时的目标也终于显露了模样，小小的村庄出现在视线尽头。

骑士、银游、艾玛……

鹿鸣在心中默数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