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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郁秋谪松开了手,好像全身都没了力气,没了知觉,双手无力地垂着,眼睛失去了色彩,听不到周围的人哽咽的声音,感觉不到风带过他的脸庞。

“没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了?”

郁秋谪不敢相信,也不敢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害怕,害怕了眼前的人让他接受,这就是事实。

“我家三爷说了…”

“三爷~”

云衣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响起。

“是不是云衣那丫头让你来逗我?我就知道,她总那么调皮。”

“三爷,云衣她真的没了…我求求您。”下人第一次看自家三爷这样不理智,猛的跪在他面前。

他踉跄地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向门口,“带路…”

“三爷!”

去现场的路上,郁秋谪格外冷静,路程也显得格外漫长。

他向来做事都会考虑最坏的结果,从未如此抱着一点奢望,奢望着希望。

路上多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郁秋谪好不容易推开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如果这是她的恶作剧,他一定要教育她一顿。

但他也希望这是一场恶作剧。

警察挑开了盖着的白布,郁秋谪看到了白布下的惨状。

地上的人穿着云衣失踪前穿的衣服,沾满了血迹,颈部的血已经干涸了。

郁秋谪站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耳边嗡嗡的,旁人聒噪极了。

那一刻,他好像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没了,空了。

半夏走上前看了一眼,捂着嘴跑到一旁去吐了,一时接受不了,却怕打扰了旁人,忍住不哭出声。

“你总吓我。”郁秋谪低声说着,“以后我再不让你这样跑出去了,都多久了,也不知道回家。”

半夏看着难受,背过身子,哭成了泪人。

郁秋谪眉眼弯弯,笑看着。

终究是晚了吗?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头呢?”他反应过来,蹲下身子,检查着。

一旁的警察都惊了,也是郁秋谪,拦还是不拦?

“打扰了。”郁秋谪忽略了他们,轻声说了句,直接上手。

她只是穿着云衣的衣服,就一定是云衣吗?

他拉起手,仔细看着,突然停了下来,一颗心放下了。

上次带云衣去北平给郁秋庭过寿的时候,云衣为了躲开火车上那群人的搜查,不小心弄伤了手臂,后来留了疤,找了好多大夫都没去除。

对,伤疤。

她没有伤疤。

她不是云衣。

云衣可能还活着。

郁秋谪松了一口气,眼泪从眼中滑出,瘫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秋落楼的人以为郁秋谪悲伤过度,上前扶起郁秋谪。

“她没事……”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已经多日找不到她了,现在除了证明这死的不是她,又怎么证明她还安全呢,“一定会没事的……”

“三爷?”

凶手为什么要偷梁换柱,是想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云衣吗?

如果想害她,大可以直接把云衣的尸体扔在这。

不就是想掩人耳目?把云衣藏起来?

郁秋谪整理了一下情绪,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去拜访拜访罗长官。”

走不出多远他便回头看了眼地上,“好好安葬了。”

…………

“她还有用,没那么快了结了她。”那医生见花容不走,脸阴沉起来,笑容渐渐消散,“你家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听话……”

他跟花容一样,看彼此不顺眼很久了,花容虽说无条件为高和办事,但他总觉得这女人有一天会坏了他的好事。

不等他说完,花容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出门后,她皱着眉悄瞥了眼身后房间,有些担忧。

倒不是因为担心或者可怜云衣,毕竟她自己手上也背了几条人命了,早就无动于衷。

只是因为云衣是秋落楼的人,花容为了帮高和打听,早年就就来到了这里,做了玉器店的老板,自然比他了解这郁三爷的势力,还有……脾气。

那医生找了个地方坐下,云衣靠在角落,眼睛看着他,一刻也不移开。

像猎物望着捕猎者,稍有不注意,他就会咬住你。

恐惧油然而生,像一只只蚂蚁爬上了她的后背,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郁家的人?”他仰头喝了口酒,奇怪地看着云衣,淡淡笑着,“难得难得,差点就以为郁秋谪真没有软肋了,都说郁家的人清心寡欲,你这小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

云衣瞪着他,眼里满满的愤怒和疑惑。

“想不到郁家也有今天。”他说着语气里开始有些兴奋,“三十年了……”

“我是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我明明是最尊贵的祭司,偏偏就是你们郁家的人,突然出现毁了我的所有。”

“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怎么会懂,”医生嘲讽地看着她,“惹怒了神灵,啧啧啧,郁家,还有你,你们,都得付出代价。”

“你是郁家的人,你当然必须得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他自顾自地念叨着,十分激动。

云衣看着眼前这个人,感到有些恶心。

这分明就是一个病态的人头收藏者。

“过一会儿麻醉的药效就会过去,你会感受到你死亡的过程,不用担心。”他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咧开了嘴,眼底泛红。

哪是什么神明,活脱脱一个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

他离开了,一群人进来,把云衣五花大绑拖了出去。

她翻了个白眼。

又来,人质不要面子的吗?

…………

“罗长官。”

“三爷这是……?”罗雨承见郁秋谪火急火燎的,猜测多半是今早街上又出现案子的事,他有点头疼,自从第一起之后,他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如今这事态愈演愈烈,再不查明,顶上乌纱事小,他可见不得有犯人在他面前嘚瑟着逍遥法外。

“兄长曾提起幼年随着父亲在外奔波,到过一个鲜为人知小寨子。”罗雨承请郁秋谪坐下,他边说着,眉头拧成了疙瘩,“那寨子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

“习俗?”

“嗯,死祭。”

罗雨承愣了一下,居然还有如此不人道的祭祀,死者为大,虽然自己平时用刑极其狠毒,也未曾想过向死人下手。

郁秋谪说那寨子里的死祭是从来往的外族人中挑选的未出阁的处子,将心作为祭祀品,留下首级,待除夕那日上供,声势浩大,供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首级,气氛极其压抑恐怖。

多少人经过了那间寨子留在了那,只向外流出被山间的老虎吃了罢了。

一旁的人听出了一身冷汗,画面犹如就在眼前,不禁作呕。

“三爷是说,这悬案跟那寨子有关?”

郁秋谪点了点头,“只是早在三十年前,家父就揭穿了寨子里祭司的阴谋,兄长说,那时就已经将那祭司以火刑处决了。”

“只是火刑之后,那祭司居然没留下半点痕迹,凭空消失,还以为烧的干净,随着尘土去了,怎知道居然让他给逃了。”

“除夕夜还有一月有余,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祭祀的地点。”罗雨承命人搜查所有可疑的地点,必须将不法之人逮捕。

“三爷,云衣的事,我也听说了,您……节哀。”

郁秋谪愣了一下,微微颔首就离去了。

如若云衣真的出事,叫他如何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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