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太阳升至中空。可孩子们的精力却总是充沛的。
路上,稻甜走走跳跳,不时摘朵花,吓个狗。她在孩子里算是领头羊般,孩子们都喜欢跟着她。走在最后面的,是苏幕遮,她前面是树盛。
与其他男孩相比,树盛似乎更沉稳些。毕竟狗蛋有豁牙,张三爱斜眼,李四总疯癫,王五只傻笑——当然,每个男孩都出生得正常——只是这么一看,五官端正的树盛显得格外突出。
“树盛,姐姐,你们快点跟上——”跑在前面的稻甜转过头,说,“前面就到了。”
“好。”苏幕遮应了声。
树盛没回答,只是小跑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农村里的鸡只在晚上的时侯关在笼子里,白天是会放出来活动的。
“咯咯咯——”
“咯——咯咯——”
鸡群正聚在一起,一只鸡在圈外伸着腿走来走去,像是在巡视般,一看到有来人,立刻叫起来。
稻甜的步伐放慢了些,饶是如此,几只坐在柴木堆和稻草堆里的鸡都抬起了头。
“姐姐你怕鸡吗?”稻甜问苏幕遮。
苏幕遮摇头,小时候乔白家也养过鸡,不过不是这种群养,就养了一只,像养狗、猫那样做宠物的。
拿鸡当宠物养可能很奇怪,不过乔白怕狗,也怕猫。那时候刚到外婆家,他还不认识苏幕遮,外婆怕他一个人孤单、不适应,就抱了只小鸡崽给他做伴。
刚出生的小黄鸡毛绒绒的,无害又可爱。也正是因为这只小黄鸡,苏幕遮结识到了对面新搬来的小男孩,只是中间过程有几分曲折……
“姐姐,姐姐?”
耳畔,稻甜叫着她的名字。苏幕遮回神:“嗯?”
稻甜没在意她的出神,期待的道:“那我们一起抓**!”
末了,她补了句:“你不用怕的,这些鸡不会啄人的。”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树盛道:“不过鸡身上很脏的。弄脏了衣服,奶奶又要说你了。”
后半句,他是对着稻甜说的。
“没事,我不怕,奶奶就是嘴上说说的。”稻甜说着,又突然想到什么般,道,“姐姐,你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苏幕遮道:“没事的,我带了另一套。”其实她对于抓鸡并没多少兴趣,只是不想扫他们的兴。
“那太好了!”稻甜显然很开心。
说话间,其他的孩子们已经上前抓鸡了,此刻,受了惊扰的鸡群四处奔走,发出撕心裂肺地“咯咯”声。
一只鸡在前面跑,后面追着两个小孩。翅膀扑腾间,鹅黄的羽毛纷飞。
稻甜没有直接上去抓,而是先在一旁选好了一个目标,然后跃跃欲试。不过,她仿佛想到什么般,转过身。
稻甜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然后踮起脚尖向苏幕遮伸出手。
苏幕遮弯腰半蹲:“怎么了?”
稻甜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花佩在苏幕遮耳旁。
苏幕遮这才反应过来,她笑了笑:“谢谢。”
“很好看。”稻甜说完,转身跑去抓鸡。
“咯咯—咯——咯咯咯——”
“别跑!”
“我要抓住了!”
孩子们一边奔跑一边叫喊着。这时原本柴火堆上的鸡窝也没了母鸡的看守,苏幕遮走过去,近看,竟然还真有三四个蛋。
她正伸手掏出一个鸡蛋,只听见背后传来“姐姐小心—”的惊呼声,她一转头,不知何时被小孩追着的鸡朝她张着翅膀扑腾飞来。
苏幕遮一惊,下意识伸出空余的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那只鸡的脖子。
被抓的鸡使劲挥舞着翅膀,试图飞走。
后赶到的稻甜喘着气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一声温和的声音。
“你好,请问陌湖在这附近吗?”
陌湖就是这次他们要勘测的水源。苏幕遮转过身,来人是一个男生,面容俊逸,皮肤偏白,却不显的瘦弱,周身有几分清冷。
还真是他……
“是你?”齐守濡看着面前的女孩,有几分惊讶。
女孩扎着简单的马尾,因长时间在太阳下,白皙的脸颊有几分透红,小巧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嘴唇有点干,一双杏眼却显得愈发明亮。她耳旁戴着编花,是由两朵小花组成的,细细的花茎从头发穿过固定到耳旁,耳廓上有一朵小小的花,而头发旁也有一朵淡蓝色的小花,露着鹅黄的花蕊。
这显得女孩巧目盼兮,明眉秀兮,和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苏……幕遮?”他思考着她的名字,所以读出她的名字时,嗓音有几分低,有几分拖音,竟然莫名有几分撩人。
苏幕遮忍不住绷直了脊梁,她下意识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可是,苏幕遮没注意到,她伸出的是那只抓着鸡的手,下一秒,还疯狂挣扎的鸡立刻扑闪着翅膀,不巧的是,被激怒的鸡似乎不分来人,只是面对着谁,就扑向谁。
于是乎——
“啊——”
“哎——小心!”
两声惊呼声同时响起。
齐守濡被突然飞过来的鸡吓得后退几步,幸好就在那只鸡要飞到他身上时,稻甜抓住了它。
苏幕遮看向他:“你没事吧?”
“没事。”齐守濡恢复镇定,随后又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