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意坐在小院里,吹着凉风,焦急地等着。
她托厨房的婆子去外面找了几个闲帮,让他们想办法寻一寻熊新昌的下落。
小丫鬟看她坐着等的时间久,还穿着单薄的春衫,颜色是娇俏可人,可那料子忒薄。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她跑进屋里取了件披风给怜意披上,关切道:“熊大爷说不定这次忙,没能来,也是有可能的,姑娘快回屋里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别冻坏了身子,大爷要心疼的!”
说不定还会罚她们这些伺候的不得力,发卖出去。现在这样轻松又自在的活计,她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得来。
小丫头心里七转八转的,奈何怜意不肯,继续在院子里等着。
她便去取了小炉子在旁边烧着热水,给她备热茶喝。
等来等去,月上中空,想来熊新昌是过不来了。怜意失魂落魄地披着衣服往屋里走去。
却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马蹄声,而后是敲门声音,看门的婆子问了两句就开了门,竟然是熊新昌风尘仆仆地进了门。
怜意惊喜交加,整个人往熊新昌身上扑了过去,抓着他的衣袖急切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来的这么晚?!”
熊新昌一脸疲惫,一路上心里的慌张害怕如今看到她这模样,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声音低微道:“有没有茶水点心,绕路跑了半夜,南城营的饭菜真是难吃!”
怜意脸色看起来心疼里了,连忙吩咐小丫头:“快去灶上把煨着的鸡汤先盛一碗出来,取几样点心,再叫婆子煮碗细细软软的面来,要快。”
鱼儿胡同的小院里从冷清寂寞变得热闹起来,旁边得了消息的人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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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城角落里的星野小筑,院子里人工挖出一道细细的溪流,绕着一座精致秀气的亭子而过,流向后花园的池塘。亭檐下挂着几盏气死风灯,亭子里也放置着几盏地灯,映着亭子里亮堂如白昼,亭子里陈设简单,李郁峥披着大氅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卷书看的认真,丑时过了两刻钟,石影身形机敏地翻墙进了院子。
李郁峥抬手把书卷扣在小桌几上,问道:“都安排妥了?”
石影点点头,沉声道:“正好那女子托人找闲帮出城去打听,不然还不会这么顺利。”
李郁峥披着鹤氅起身从亭子里抬脚往外走,道:“说说。”
石影紧随其后,继续禀报道:“城南应外七八里,有处山贼,张狂了好些年,这次换防到南城营的袁副将是个好追功绩的,之前驻军在山西的时候,常常出去剿灭山匪,功劳不少。这次熊家打听了袁副将的剿匪计划,三令五申让熊新昌务必跟出。那个帮着怜意打听消息的王五,他在的那堆闲帮里有线人,使银子换成赵九跟着去了南城营,看见熊新昌,几句话就换了腰牌,让他回城。这会儿赵九正跟着袁副将剿匪。”
石影声调平静至极。
李郁峥抬头看了看天,漆黑漆黑的夜色里一轮残月,吩咐石影:“多找几个弟兄换着,不错眼地盯紧了鱼儿胡同。把王五藏起来,换别人去跟鱼儿胡同传消息。”
石影应了,道:“都安排妥当了,估摸这一趟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李郁峥脸色有些冷峻,低声道:“是都妥当的,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即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早了,回去歇息,恐怕还要忙活一阵子了。”
石影嗖地一声退去,院子里不见了身影。
李郁峥慢慢踱步进了,沿着小溪走到了池塘,看着水色中映着的月亮,柔和的光芒透进眼中,仿佛渐渐地填满了他一直空缺的心。
他对着池水轻轻地扬了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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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擦亮,怜意早早地起身去厨房,准备亲自为熊新昌准备早餐。
她昨天夜里问了许久,也没有问出来熊新昌究竟是怎么跑回来的。只是熊新昌一个劲地抱着她说“多谢你,多谢你。”
谢什么,她也不清楚;问了,他也不说。
问不出便问出不出吧。
她只要好好待他,时机成熟的时候,央求他带她回府便是了。
指使着厨房的婆子做了几样点心并小粥小菜,刚刚端进里屋,小丫头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今天还喝药吗?“
怜意的细眉地皱了皱,吩咐道:“照常熬上吧,待会儿我问问爷。”
熊新昌才起身。
温香软玉陪伴,和昨天在南城营里的粗糙难受对比,简直天差地别,熊新昌觉得满意极了。
怜意小模小样地凑近伺候他起身洗漱,姿态娇羞地问他:“刚刚扣儿来问,这次的药还照常吃吗?妾身这心里……”她带着些难过的模样,“妾身虽然极想留大爷的孩子,可还是让她照常她上了药,妾身不愿意让大爷在府里难做。”
说话的时候正面对着熊新昌给他系腰带。
熊新昌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大为不忍,想到继母小李氏说祖母有意为他求娶靖安侯府的嫡女。那个秦四姑娘也是将门出身,肯定脾气火爆,动不动就会打打杀杀的。
他可怜的怜意,到时候怎么在这种主母手下讨生活呢!不如留个孩子给她,以后他也有由头照顾她。
又看到怜意一副忍痛要吃药的样子,眼神中却对他恋恋不舍,让他心里非常满足,伸手紧紧搂住她道:“以后便都不要吃药了!过阵子我想办法接你进府!”
怜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得意极了,熊新昌就吃她这一套,她屡试不爽。
她面上接着扮出十分惊喜的模样,娇笑着推开他,吩咐丫头上了菜,陪着他舒舒服服地用了早饭。
饭后熊新昌抱着怜意躺在屋里的罗汉床上,吩咐道:“让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就问南城营出去的那帮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提前做准备。”
怜意点头叫扣儿进屋,吩咐她去找厨房娘子出去打听,扣儿笑盈盈地应了,出了屋子,眼神却变的热切起来。
红药以前在感观楼里与她一样,都不过是伺候人的身份,可如今红药摇身一变,变成了小院里的主子姑娘,穿上了绸缎衣裳,吃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
以后说不定还能变成高门大户里的妾室,生下庶子女,未来一片坦途。
红药可以,她扣儿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