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粗使婆子利索的收拾干净了地面离开水榭,有两个走的方向离李晴晴近些,听见她们低声念念“不知道这手是碰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痒呢”
另一个道:“怕不是蚊子咬了?哎呦说不定是什么水里生的虫子。”
余舒言在一旁看着几个粗使婆子嘟嘟囔囔地离开,若有所思。
李晴晴在角落里紧紧捏着腰间的荷包,盯着荷塘中摇曳生姿地花苞。
荷塘对面的林舒,好暇以整地盯着水榭里的动静。
安秋雅一头珠翠叮当响地抓紧李晴晴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李晴晴心里慌张,被安秋雅一抓,仿佛吃痛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水榭中间坐在首位的郭夫人、文慧郡主、赵夫人等几人瞧着角落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人,不由都吃了一惊。
徐静卉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向来记人记的慢,一时间反而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
对面的秦勉紧张地看着水榭的情形,生怕还有什么疏漏。
靖安侯府这样的高门贵府,小丫头们奉茶上点心的时候乱撞一起,这样简单的疏漏,怎么会轻易出现?不过是秦勉和秦翩若商量后,不想让郭夫人过于担心,才想出的法子。
虽然粗暴简单,但却有效。
可此时,秦勉看见李晴晴莫名地站了出来,心里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有一点点,不详的预感。
安秋雅也不知道李晴晴站起来要干什么。但眼下,那么多人的眼光都投向了她们的方向,她只好噤声。
林舒将水榭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安秋雅竟然这样色厉内荏,他愈发瞧不上她了。倒是她找的那个小官之女,虽说不算角色,可身段倒还有些风韵在。
这种时候她突然站了出来,让林舒心里好奇了一番,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晴晴往徐静卉的方向走近,放缓脚步,稳稳地福了福身,开口一片歉意:“不知徐姑娘是否还记得,春猎的时候带着表妹去徐姑娘的茶会,没想到惹了秦四姑娘、徐姑娘不喜,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几位姑娘,实在不能不道句抱歉。”
她语气诚恳,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在座的哪怕知道春猎徐静卉办的茶会,几乎就是被她和她的表妹熊心悦搞砸的,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如今再提起,若是徐静卉不接受她的歉意、甚至继续对她不理睬,那众人大约反而要觉得徐静卉没有肚量了。
徐静卉自然深知这个道理。
原本这种事情,几人再不打交道便是了,可李晴晴却大大方方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恳切地道歉,她自然也只能接下话,道上一句“不必挂在心上。”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没想到李晴晴还没算完,转头面向郭夫人再一福身,询问道:“夫人的荷花养的极好,不知道能否允小女去折一枝来插瓶,为大家助兴?”
郭夫人虽然性情直爽,却也是个温和可亲的长辈,李晴晴对她来说虽然陌生,但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她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得了允许的李晴晴,脚步从容地走向荷塘,荷塘里原本就安排的有船娘有小舟,李晴晴上了小船,坐在船头折了几支荷花荷叶。
她原本清秀,今天打扮地又素淡,水上小舟,荷叶田田,倒也能衬得出三分颜色。
林舒看的热切,身体也从靠着椅子,换成了撑在桌面上,想要看地更近些。
李晴晴乘着小船,快要到岸上的时候,借着荷花荷叶的遮挡,快速地从荷包里取出了装着剩下一半红莲散的小瓷瓶,捏着帕子,装作整理荷花的模样,快速地倒在了外围的荷花花瓣里面。
她这个角度找的刁钻,两边的客人都看不大清楚她的动作,以为她只是整理花束。
李郁峥却看的清楚,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递给秦勉,低声道:“这花恐怕有诈,你盯着,她若要靠近徐姑娘,你就用石头砸她的脚踝。”
秦勉武功好,暗器也使的好,隔着个池塘,倒也能扔的过去。
不过水榭四周都围着细纱,恐怕对面都能看到动静。
但他知道,安秋雅和李晴晴都没安好心,李郁峥向来判断准确,他于是捏住石子,手腕暗暗发力。
看着李晴晴渐渐走近了,余舒言不动神色地为水榭边缘的女客更换新的点心,温声细语地介绍着这是什么口味,趁着李晴晴走进水榭的功夫,余舒言暗中靠近她,看着她怀里捧着的几支荷花,花束外面的花瓣上,仔细瞧能看见有碎碎的白屑,不细看反而不会注意到。
余舒言笑着走近,对李晴晴热情道:“李姑娘真是辛苦了,这么多花,捧着可累呢,我帮你一起拿着吧?”
距离越来越近,荷花瓣上的细细白屑看的更加清楚,轻轻一嗅,余舒言脸色骤变。
竟然是红莲散?!
李晴晴离着徐静卉不过五六步的距离,眼看便要得逞,她怎么会让余舒言靠近自己?她正要躲开,没想到脚踝突然一阵钻心地痛感袭来,一个没站稳,便要往下倒。
可倒下的瞬间,她还不忘怀里下了药的荷花,伸手一掷,扔向徐静卉和萧妤温坐着的位置。
眼看便要扔到两人桌子上,余舒言快步上前,一手用衣袖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拦下在空中正要飞向两人的荷花,一手遮挡住自己的口鼻,大声道:“快躲开!”
萧妤温眼疾手快地拉着徐静卉往后面退了几步。
撒着红莲散的荷花荷叶落了一地,大滴的露水滴在水榭中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洇湿出点点滴滴的形状。
这变故来的有些突然,水榭中的女客一时之间竟都没想清楚,这唱的是哪一出。
郭夫人看着眼前的变故,面色不虞,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晴晴,正一脸懊悔,又看了看还挡着面容的余舒言,再看向了水榭对面——方才有人往这边扔了石子,她瞧的清楚,那力度,那手法,分明就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掷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郭夫人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