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好恶毒的心思!”郭夫人闻言怒道。
李晴晴见状,顾不上腿上的伤,立马跪倒在地,呜呜咽咽着,细长的手指指向昏倒在罗汉床上的安秋雅,为自己解释:“小女怎么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都是因为小女有求于安姑娘——她,她——”
她抽噎着声泪俱下的模样,几乎让所有人认为她是柔弱而无能为力的。
毕竟安秋雅有个刚刚晋位到贤妃的姐姐。水涨船高,小官之女,又怎么可能拒绝贤妃娘娘的妹妹?
李晴晴低垂着脸,旁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她只抽噎着低诉:
“她在珍宝楼遇到我,给了我一只她贴身带着的暖玉镯子,还给了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我确实,我,我,有求于她。徐姑娘已经拒绝再邀请我参加任何的宴会,我这样的家世,我这样年纪的姑娘,谁不想有个好前程呢?我便轻信了她。
“她给我了一种叫‘红莲散’的药,说她只想捉弄一下徐姑娘和萧大姑娘。我之前万万不知道,这种药竟然如此恶毒——”
李晴晴的辩解带着哭腔,低声说着哭着,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两位夫人心知事实源头大约还在安秋雅身上,便也不怎么管她说些什么了。
郭夫人低声问赵夫人:“你方才说,毁容?又是如何得知?”
赵夫人指了指陪着坐在一边的余舒言,道:“这位余姑娘见多识广地,觉察出花瓣上的似是毒药,方才她陪我过来的路上,便已经告诉我说,猜那药物是红莲散。还说早先撞掉的盘子点心里,也有这种毒药。”
郭夫人诧异地看了眼余舒言,反问道:“竟是毒药?”
余舒言瞧见两位夫人看着她,便走上前来,福了一福。
郭夫人温声问余舒言:“好孩子,你是怎么看出来这里头有问题的?”
余舒言腼腆一笑:“舒言自小跟着父兄在外做生意,走南闯北的,见的多了,便知道在东边沿海,有这么一种毒药。
“这种药恶毒的很,会让人觉得只是蚊虫叮咬,身上碰到的地方会发痒,慢慢地,也不过片刻,便会浑身都起了红疹子,变的奇痒无比。夫人们也知道,人痒起来是什么模样的,自然是忍不住,便会伸手去抓——夫人一定要派人去问问先前收拾盘子的几位妈妈,万一她们手上沾上了,可要赶快找大夫来瞧瞧呢。”
赵夫人听着她仔细地讲这毒药的毒性,越听越恨,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郭夫人立马让人去寻那几个刚刚收拾盘子地毯的粗使婆子,而后拉着余舒言的手轻轻拍着:“你是个好孩子。你拦住她的时候,可给我吓坏了,还以为你要做什么,怕不是要毁了我的宴会——没想到你竟然生生地拦住了她,还给她绊倒了,要不要——”
郭夫人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如果让安秋雅和李晴晴得手了,徐静卉和萧妤温如果当众出丑毁容,她要如何和徐、萧两家解释?
余舒言模样乖巧地从厢房的窗子往外,看向了荷塘的方向,而后解释道:“并不是小女生生的拦住了她。李姑娘方才脚步力气大的很,单凭我,是拦不住她的。两位夫人想必也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对面飞了过来,我猜那水榭的纱帘都破了——应当是那个飞来的东西,击中了李姑娘,才让她绊倒的。”
郭夫人恍然。
赵夫人若有所思。
正要派人去暗中调查是谁从荷塘对岸出的手,正在此时,管事婆子来禀报:
常乐侯府、李府的两位夫人到了。
文慧郡主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
萧妤温和秦翩若两人,在秦翩若的小院里陪着徐静卉。
秦翩若正吩咐丫鬟们送些茶水汤羹来,给徐静卉压惊。
徐静卉手指扶额,皱着眉头,嘴角抿的紧紧的,又伤心又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情,总会到了我的头上来?”
萧妤温想想便已经明白了,有些没好气道:“李晴晴记恨你,安秋雅嫉妒你,她们一拍而合,和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们错了的。”
“安秋雅,嫉妒我?”徐静卉不解。
“她和林舒相看——”萧妤温道。
徐静卉强忍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心情。
她是淑女,淑女翻白眼不好看。
可是这个林舒,也太可恶了!
秦翩若眨眨眼。她哥哥已经知道了安秋雅和李晴晴要陷害两位姐姐的事情,可现在,她……说,还是不说?
要是说了,能让萧姐姐有好感吗?
还是会让她们觉得,哥哥知情不报,也是大罪过?
哎,她好难。
她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几人喝着甜羹,各有心思。
萧妤温道:“今天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郭夫人自然不愿赏花宴出问题,常乐侯府也不会让安秋雅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大家就算都心知肚明,也不会四处宣扬有人在宴会上要害人——”
“你说的对,如果抖落出来。现在贤妃正得宠,恐怕也没有谁会因为这件未得逞的事情和常乐侯府硬碰硬。”徐静卉恢复了沉静,附和道。
有小丫头进来向秦翩若低声禀报了什么。
萧妤温和徐静卉都看向秦翩若。
秦翩若干咳了一声:“安秋雅昏倒了,常乐侯府的人就撒泼,说安秋雅是受了无妄之灾,都是被李晴晴害的,那镯子也是李晴晴偷的。李晴晴气不过,挡着众人的面,要撞墙。”
几人都一惊。
萧妤温问:“然后呢?李晴晴撞了吗?”
秦翩若道:“自然是被大家拦下了。李晴晴一直哭诉,安秋雅是真的昏倒了,现在实在是一片混乱。常乐侯府急着要带安秋雅走,甚至祭出了贤妃的名头,府里怕是拦不住。”
萧妤温拳头砸响坐着的椅子:“仗着贤妃,就敢这样为非作歹!”
徐静卉的脸色却显得沉静了许多,道:“反正你我也没事,摘花、绊到,都是李晴晴干的,安秋雅手上干净的很。不过,能不能像上次在道观一样,将这故事改一改。”
萧妤温闻言,眼神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