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谢谢参与。”
返回现实,杨真把自己甩到红楼别墅典雅的大床上,双手枕着后脑,重重地吁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签到个炼气呢?”
“难道非得要等两个月后的拍卖会?”
“这样的话,速度也忒慢了吧~”
……
各式各样的问题从脑海里不断蹦出来,每一个看起来都没有答案,这实在令人很泄气。
修真是逆天而行,等于强行扭转世界因果,每一重境界的提升都难如登天。杨真并不知道许多人练了一辈子都突破不了锻体一重。苏子晴——苏氏修真的长女,当年苏南拿出无数天材地宝给她伐毛洗髓,花了3年才锻体成功;舒小曼——拿着家族传承的秘法,整整修炼了18年还是锻体十重,前两天才刚刚突破炼气;于孟当年被誉为家族修真天才,到达炼气一重更花了20年。
可他到锻体十重就说了两个字:
“签到”……
而且他修真到现在为止还不足一个月!
这也幸亏他一个人独住红楼,要是被人知道他在这里嫌弃自己进界太慢,修真界不知多少人要抹脖子。
房间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震动,杨真吓了一跳,刷地一下就回过了头。
房间是欧式风格的装修设计,实木的地板,精致的壁炉,四壁维多利亚的墙纸古典尊贵,哥特风格的窗户配着纯白的窗纱,看起来毫无异常。
可是……
杨真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壁炉上。
因为没开灯,装有壁炉的角落一片黑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是不可能的,身处都市,即便开灯,窗外的路灯、夜幕中的星光……都会把微弱的照明赋予这间卧室,可现在他却什么也看不见。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吸收一切的光源的黑洞,四周静的出奇,听不到丝毫的响动,让人不禁轻易地联想到那些潜伏在暗夜里不为人知地危机。
杨真不由自主地抓起了靠在桌边的武士刀。
他警惕着缓步向壁炉靠近,黑暗中一个人影忽然破空而出,身披白衣,趴在地上的身体怪异地扭曲着,乌黑的长发犹如吊帘遮住脸部,简直就像……
贞子!
那只鬼……终于找来了!
杨真面无表情,左手握紧刀柄,拇指轻推,刀出鞘一寸,铁青色的光溅出,冰冷的寒光照亮了眼部,少年的视线比刀光还要森冷。
鬼丸国纲,传说中斩鬼的神器!
“痛痛痛痛痛~!”
一连串的喊痛声中,贞子抬了起头,长发扫向两侧,露出了舒小曼快要哭出来的脸。
“你在壁炉里藏了什么暗器?”
杨真默默地把刀放回原处,坐到沙发上以手抚额。
“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出场?”
这家伙,明知道最近有鬼在觊觎他,还非在他面前扮女鬼……
“姐也不想的啊~”舒小曼撅着嘴站起来,也一屁股坐上沙发,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传送术出了问题,你以为姐喜欢掉壁炉里吃土啊~!”
“……我家有门。”杨真不得不提示。
“那人家找到真凶心急嘛~!”
找到真凶?
杨真一下子认真起来:“找到那只鬼了?”
“是这样~”舒小曼神秘兮兮地靠过来,“这两天你在学校里到处装逼撒狗粮的时候,我趁机……”
“我没装逼。”
“你装了。”
“我没有!”
舒小曼赏了他一个白眼:“得了~别打岔。我跟你说,这两天我发现你和唐诗月出双入对的时候,那股气息又出现了。”
“噢?”
“并且气息距离你们很近。”
杨真皱了皱眉头,舒小曼顿时不高兴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杨真摆摆手,“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你接着说。”
“后来我就设法跟踪,”舒小曼道,“果然!被我发现就在你们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你们,并且总是流露着刻骨的仇恨!你猜这个人是谁?”
“谁?”
“林澜。”舒小曼得意洋洋地宣布了答案。
杨真轻轻地“啊”了一声。
原来是她……
他想起了几天前林澜和他说过的话:
“警告你,不要靠近唐诗月!”
……
“因为你配不上她!”
……
“不要以为自己进了社团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离她远点!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
难道真的是她?
“可为什么会是她?”杨真问,“她是唐诗月的闺蜜,又不是她男朋友,唐诗月和哪个男生在一起不关她的事吧?没道理啊~”
“你错了。”
舒小曼站起身,斜下45°俯视杨真:
“永远记住姐姐的话,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身为修真者,没有透过现象发现本质的能力,可怎么行!”
杨真抹了把脸。
“好吧~”他摊手,“那你说说,这个问题怎么解释?”
“乍一看的确很矛盾,但换一个角度去看,一切都说得通了——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百合’这种东西?”
杨真沉默,百合他当然知道,女生的原罪,男生的趣味。如果按这个逻辑,林澜的一切言行还真是都能解释了。
他静静地坐着,一手支着下颌,一手在茶几上敲着无意识地节奏。舒小曼不知道杨真还在犹豫什么,她很想冲他喊一句降妖除魔可是修真者的义务啊,再说人家都磨刀霍霍向羔羊了,这时候就该大喝一声“代表月亮惩罚你”然后华丽变身祭出“双马尾の裁决”才是,还发什么呆呢?
她这么想的,也决定这么做了,于是吸了口气正要说话,杨真开口了:
“但这只是推论,我们没有证据。”
舒小曼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觉得我没证据会随便诬陷同学吗?走吧。”
杨真一愣:“去哪?”
“林澜家。”
※※※
月夜。
圆月如盘。
月光抚摸着大地,渗进城市林立的高楼与大厦之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在银辉之下,变得更加圣洁。
然而还有一个地方,即便月光也无法驱散其中的阴暗。
张氏公馆。
张家豪站在窗前已经很久了,久的仿佛都变成了一尊雕塑——事实上他整个人也宛如雕塑一般完美。然而此刻无论谁见到他,都不会把这个窗前静立的少年,和新宫大附属里那个阳光帅哥的校草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张家豪,仿佛全身都陷在阴影之中,连光线都不敢靠近,这使他看起来分外可怖。
“你来了?”张家豪忽然开口。
身后的空气微现波折,一个黑影具现在他的身后。
“我来了。”黑影缓缓地开口,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一毫地情感。
“看来你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张家豪头也不回,只顾看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在黏着他的视线。
黑影默然,就像从来不曾说过任何话一般。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发出悸动人心的惊响。
“他的身边有一个修真者。那个人很碍事,我发现她一直在暗中跟踪,好像已经注意到我了。”
黑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如死,毫无半点抑扬起伏。
和她的人一样。
“舒家的舒小曼?”张家豪冷笑,“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修为低下,舒家本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虽然他们的修真功法有很多专门针对鬼族,但一个三流修真家族。身为堂堂鬼族的执事,你还会怕她?”
“前任执事。”黑影提醒道,这一次她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
仇恨地情绪。
“而且你别忘了,”黑影又道,“现在的我还没恢复。”
“那是你的问题。”张家豪冷冷地说,“我只关心一件事,什么时候可以除掉那个杨真。”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
“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她问道,“为什么你对一个普通人这么感兴趣?你们修真者,不是向来不屑对普通人下手吗?”
张家豪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是以前。”
“以前?”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杨真的身份。”
“他的身份?”
“他是苏子晴的未婚夫。这桩婚姻还是苏南亲自订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苏南会给女儿订个普通人做丈夫,但是……”
张家豪缓缓转过身,目光冷电一般地打在黑影的脸上,一字一顿:
“杨真必须死。”
这话语气森冷语意惊悚,仿佛阎罗在做阴司的宣判。黑影静默了半天,才问:
“为什么?就因为苏子晴?想不到连你也相信什么金童玉女,什么姻缘天定,不觉得可笑吗?”
张家豪抬头,幽幽地看着对方。
“我喜欢苏子晴。”他轻声提醒。
“我知道,”黑影说,“但她未必喜欢你。”
“我是唯一留在她身边的人。”张家豪又说。
黑影冷笑:“没想到张氏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个死小孩。”
张家豪没理她,半晌又道:“你是来跟我说教的?”
“不,”黑影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笑。我虽然不了解苏子晴,但也看得出她的为人,只有喜欢的她才会要,她不喜欢的,你就算跟她一千年一万年都没用。”
“你不懂的。”张家豪缓缓摇头,声音低得有如呢喃,“我必须得娶她。”
黑暗中,人影似乎怔了怔。
“必须……得娶?”她轻声重复,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东西?
张家豪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他的语气也陡然变得暴躁: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别忘了你的身份!”
“……”
“我就问你一句:杨真的事你办不办得了,办不了我就找别人!至于后果如何,你知道。”
黑影没回答,空气里跳跃着火药的味道,并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但最终还是烟消云散。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好。”黑影终于开口了,“但我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也能做好。”
张家豪轻轻扯了扯嘴角,漾开一抹诡笑。
“放心。”他说,“我会助你重返鬼域。”
黑影不再多说,礼貌地一鞠躬,开始逐渐在黑暗中隐没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