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落地钟轰鸣起来,钟声在四壁间回荡。舒小曼从沙发上站起,步伐坚定地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站住,像是被什么无形空气墙挡着,片刻之后她重新坐回沙发。
这是第次了,墙角那个漂亮精致的雕花座钟每敲一次,她都要来上这么一次,迄今为止已经重复次了。
这是杨真被警察带走的第个小时,舒小曼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再过一个小时杨真还不回来,她也不管什么仙凡有别了,直接杀进警察局。
舒小曼暗咬细牙,伸手把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从沙发下搬出那把特大号铁锤,又对着镜子照照,最后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很有独闯天牢救义士,白衣飘飘劫法场的巾帼气概。
虽然在个小时以前她也这么对自己说。
房门被用力地推开,杨真出现在门口,舒小曼腾地跳起来,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没事吧?到底什么命案?怎么拖了这么久?”
一连串的问题快如机关枪。
接下来杨真花了半小时开始讲,他讲得很细,舒小曼一言不发,安静地坐着,眼镜望着壁炉,也不知是被高潮迭起的故事剧情感染了,还是想着别的什么,她的眼里始终反射着跳跃的火焰。
杨真偷瞄着少女白皙的侧脸,心里有些奇怪,他的话已经说完好一会儿了,可舒小曼一直没什么反应。
“我们必须阻止张康,”舒小曼说,“修真者绝不会甘心被统治,一旦张氏成为第一家族,势必引发修真界的全面战争。更糟的是,万一他成功了,整个世界都将被搅得天翻地覆。”
她的神情说不出地认真,杨真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舒小曼的想法,虽然他也是修真者,然而对于“君临世界”没有多大兴趣。相反,杨真认为张家的雄心壮志很难实现——人类不会坐以待毙,科学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已今非昔比,修真者即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枚核弹照样让你灰飞烟灭。张家的计划只会引发历史上最惨烈的战争,而战争的恶果无法判断。
“不过不能明着来。”舒小曼最后补充了一句。
张氏家族是个庞然大物,家族经营着全国最大的出版社,其前身是197年张元济创办的商务印书馆,百年字号童叟无欺。公司在美国上市,个股指数能影响整条华尔街,在证券界有个说法:张氏总裁打个喷嚏,今日大盘下跌3%。4年前美国总统大选时,据说希拉里原本有望胜出,结果因为拒绝陪张家家主张康吃饭,张氏集团全面倒戈***,希拉里最终泪洒白宫。
撇开这些世俗的身份不谈,即便是在修真界,张家也是跺跺脚震三震的存在,家族的几大家老都是凝神境界的高手,族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别的不说,大内盛见作为张氏一届家臣,都有有炼气三重的境界,就更不用说家主张康了。
然而舒小曼不过炼气一重,杨真也才炼气二重,这其中的差距,就好像两只蚂蚁要推倒一颗大树。
于孟曾经介绍过:新宫市的修真界有四大家族,每位家主都有通天彻地之能,甚至御剑飞行,记得当时杨真还吐槽:“还四大家族咧贾史王薛还是东邪西毒啊”,但现在这个槽他吐不出了,因为张氏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得想个什么办法,暗中阻止张家打开魔塚,”舒小曼又道,“四大家族半斤两,大家的修为都差不多。我不知道张康凭什么信誓旦旦能够吞噬魔君,但万一他成功了,一旦张氏获得蚩尤之力,平衡就会被打破,张氏想成为第一家族就不是不可能了。”
杨真转过身来,眼睛里透着凝重:“先不说暗不暗中了,我们连魔塚的位置都不知道。”
“但我们知道‘钥匙’。”舒小曼说,“你说过,大内盛见告诉你张家豪必须娶苏子晴就因为她是打开魔塚‘钥匙’。”
杨真的确说过,但他不知道苏子晴这把“钥匙”该怎么使用,更不知道为何非要结婚,难道打开魔塚的方法是当场和她啪啪啪?
这画风也太AV了一点。
“我们可以暗中保护她,只要张家拿不到‘钥匙’,就打不开魔塚。”舒小曼又说。
“保护?”杨真霍地抬起头。
他这个反应显得过于激烈了,舒小曼不觉一怔:“怎么了?”
“…………不,我的意思是,苏子晴一个御神一重的修士,会需要我们两个炼气境界的人保护?”杨真决定对他和苏子晴的恩怨决定保密——不为别的,有点丢脸。
“当然需要了啊!”舒小曼大声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多个人就多双眼睛,这道理难道你不懂?”
“可是张家豪已经死了。”杨真只好强调,“张家得到‘钥匙’的方式是娶苏子晴,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了。”
舒小曼以“果然还是不懂”的神气摇头叹息:“你没听说过老牛吃嫩草么?”
杨真满脸黑气,他听懂了舒小曼的意思——张康可以亲自出马,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被猥琐痴汉的大叔压在身下……也不知该感叹舒小曼懂得真多,还是该悲叹她的口味真重。
“所以保护苏子晴是必须的,咱们得防着他们耍阴招抢亲。”
“我拒绝!”杨真断然否定了同伴的提议。
舒小曼眼睛瞪得浑圆。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那可是你的未婚妻诶,身为男人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天经地义?”
“……这毫无意义!”杨真道,“咱们修为又不够,这种事情只需要你去通知一下苏家的人就行,他们自然会保护自己的大小姐,根本用不着我们。”
这是堂而皇之的正论,杨真这么说的时候同样理直气壮,然而舒小曼却没反应,只是定定地看他,杨真直视她的眼睛,但片刻之后,他把头撇开了。
舒小曼忽然凑了过来,紧紧盯住杨真。
“你和苏子晴,怎么回事?”她阴恻恻地问。
杨真吃了一惊,舒小曼这一刀正中要害,威力之大犹如她的铁锤砸落。杨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但依然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难道是那一种?”
“什么?”
“就是那一种啊,虽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女方其实一直把你当哥哥却无法启齿,结果在订婚宴上终于有人喊出了:‘不,她不愿意’而后挽着准新娘扬长而去?而你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让痛苦的泪水洒满桌巾?”
“………………喂。”
“又或者,你和她的家庭世代仇视,你们历经沧桑恩怨纠葛终于走向了命运的红毯,教堂的钟声中神父满目慈祥地看着你们,你们执手相对幸福万分,亲戚朋友纷纷围着你们大喊:‘在一起在一起’,这时候电破天际门被推开,冲进的人大喊:‘你们不能结合因为你们是兄妹!’”
杨真觉得自己的头顶一定顶满了黑线:这家伙天天看韩国爱情肥皂剧吗?
“怎么了吗?你那副表情?”舒小曼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带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你的未婚妻是‘你以为的林荫小道早已车水马龙’的类型,而你觉得即使那里成了黑洞,也是一生想要探寻的地方,于是每次到她和型男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时会感到不是滋味、如芒刺在背,一边流露出凶狠的眼神,一边握紧拳头使得指甲都深深的陷进肉里,最后咬牙切齿地发现她跟型男上床,结果下半身却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杨真直愣愣地盯着她,傻眼似的叹了气:怎么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原来这家伙还看岛国爱情动作剧的吗?
“再或者……”
“打住!”
杨真觉得再也忍不住了,他出声打断了少女的联想。
“总之,苏子晴的问题通知苏家就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他拍了拍舒小曼的肩膀,颇有一种“组织上准备把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一样的气概,然后转身就走。
他拉开门,忽然凝固了。
门口是一双漂亮但冰冷的眼睛,陈恩雅盯着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
“你被捕了,我现在以谋杀日侨大内盛见的罪名正式逮捕你。”
“什……!”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陈恩雅亮出了手铐,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有多惊人,平静得好像再跟人家说一起去吃个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