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底，居然连续几天都细雨绵绵，这在北京真是少有的天气。

周二季晴不上班，季晴独自在学校图书馆里看书，看了几页却看不下去，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发了个信息给乔燃，问问他还发烧不，却是一直没有回复。

图书馆外是一个小树林，一直种的都是青松翠柏，非常符合协合医院百年传承的雅正大气的风骨。

在细雨中，在远处灰色教学楼的映衬下，松柏也显得朦胧清淡，显得有点淡淡的忧伤。

季晴叹了口气，暗想心情不好，真是看什么都看出伤感来。

季晴不由想起早上上班前，刘教授特意把她和周洲叫到办公室那10分钟左右的谈话。

刘教授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是非常注意保养和礼仪，除了稍许秃顶，身材保持不错。除了手术，一般都会穿着笔挺的衬衫，而且基本都是白色的衬衫，上班期间每天都是7点准时到办公室，风雨无阻，非常的自律和规律。

早上7点半，季晴敲门进去的时候，周洲已经来了。正坐在刘教授办公桌对面，跟刘教授说着什么。看到季晴来了，周洲挪到了靠窗的椅子，把外边的椅子让给了季晴。

季晴跟教授问了好，也跟周洲问了好，坐在周洲旁边，静静的等着刘教授谈话。

刘教授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润润了嗓子，然后标志性的先谈五分钟近期的工作作为开场白。

“方季晴，你们重点攻关课题进展不错，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下进度，不错，按这个时间点，今年6月底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个项目，跟市里进行汇报。”刘教授在谈工作的时候，总是非常严谨的连名带姓的称呼每一位同学。

“有几个小问题需要注意一下，我给你们几个同学发了邮件，你们回去看看，有问题再来问我。”刘教授继续对季晴说，季晴点点头。

“周洲，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吧？要定期检查，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病会不会有遗留症或者并发症，你一定要按要求定期检查，并且将检查结果汇报给我。”刘教授又跟周洲叮嘱了一下。说完这些日常工作作为开场白，刘教授进入正题：

“今天找你们两来，是跟你们两谈谈博士后结束后的工作。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院工作，就在我的团队里，还是继续研究和实操并行，方季晴你的实操和研究能力都很好，继续努力，周洲你的研究能力要再加强。”刘教授说完看了看周洲和季晴，周洲点点头，但是两人谁都没说话，等着刘教授说第二个选择。刘教授喝了口水，继续——

“第二选择是我原来的师姐秦筱青教授，你们都有听到我提起过，是吧？她现在的美国HMS实验室需要一个助手，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们两，我觉得你们两都有机会竞争这个机会。美国大学实验室的工作环境和私人待遇都特别好，HMS不用我说了，世界顶级医学院，你们好好考虑。”

刘教授说完，看了一眼季晴。跟秦教授之前的项目合作中有季晴参与，秦教授非常喜欢季晴，其实这个机会是给到季晴的，但是刘教授觉得应该公平起见，所以把这个机会也同时给了周洲。季晴明白刘教授的意思，秦教授爱才心切，一周前发过email给季晴，也说到了这个机会。

周洲也看了一下季晴，又看了下刘教授，先开口了：

“我还是留院工作吧，我觉得研究的工作更适合季晴，而且她在实验室的能力确实比我强。”周洲跟刘教授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又转头对季晴笑着说：“你要去美国好好工作，说不好我也会去美国进修别的学位，到时候可能又在一个学校哦。”

季晴知道周洲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她确实也觉得这个机会特别适合自己。在大学工作，就意味着有假期，就有机会做去无国界医生，这对季晴来说真是上天的安排，但是季晴有她的苦衷，她只要笑笑，先对周洲说：

“周洲谢谢你，我觉得这个机会也很适合你，你也应该争取。”

“刘教授，这个机会确实非常难得，但是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可以考虑一周再答复你吗？”季晴看着刘教授，咬咬嘴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啊？这个你还要考虑吗？说实话我私心是不想让你去的，但是我觉得你有非常难得的研究天赋，你在医学研究方面会有一方天地，而且把你交给师姐我也非常放心，你不要犹豫啊，这个机会难得。”刘教授习惯性挠挠耳鬓，有点不解的看着季晴。

“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我需要考虑一下。”季晴看着刘教授，有点艰难的说。

“好，那你先考虑考虑，我觉得下个月做决定也不迟，师姐那边我跟她说。好了，你们都好好考虑，周洲你也再慎重考虑一下，下个月底前正式回复我把。”刘教授说完，站了起来，表示谈话已经结束。

“那你们该工作去工作，该学习去学习，我去院里开会。一起走吧！”刘教授非常干脆利落，也看出了季晴的犹豫，不再多说，把选择权留给他们自己。

三人走出办公室，刘教授和周洲去院区季晴回校区，分开的时候，刘教授又转过身来对季晴说：“季晴，你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谈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什么问题都可以！”

“好的，谢谢刘教授！”季晴点点头，明白刘教授的意思。

“季晴，再见，晚上我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聊聊。”周洲一边走一边说，季晴大声说了声“好”，便各自离去。

季晴近来为将来的工作安排确实非常烦恼，周末跟妈妈通电话，妈妈的意思是让她回家乡成都，以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市里几个大医院找一个工作并不难。实在不喜欢回成都，就在北京工作也行。季晴也暗示自己有机会去国外工作，妈妈一口否定，说去国外人生地不熟，她去看季晴也不方便……反正就是不同意，不允许。说完还哭了，说自己老了，后半生的依靠就是季晴，如果季晴去那么远，她就成孤寡老人了……

季晴理智而早熟，方妈妈却是完全相反，虽然表面开朗活泼，但是内心其实脆弱任性情绪化，年纪越长越依赖季晴。季晴不知道是自己像爸爸，还是因为从小就有个不成熟的妈妈，所以自己被迫早熟。秦教授实验室的机会真的非常好，但是季晴实在没有办法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国内，一起去美国妈妈也不同意……对于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季晴来说，这是一道非常难做的选择题。

季晴下午去实验室，看了教授的邮件，又调整了一些方向和数据，工作总能忘记一些烦恼。

下午2点多，乔燃才简单回了信息，说没有发烧。

中午在实验室碰到李昕，她最近看到周洲还是不理不睬，但是好像心情恢复了不少，而且好像非常忙，除了同时当班的时候碰到她，季晴和她在宿舍也是经常碰不到，不过医科学生都很忙，大家都习惯了，季晴也没有多想。

周洲约季晴吃晚饭，在医院附近的川菜馆。这里原来是季晴李昕和周洲经常聚会的地方，季晴和李昕都爱吃辣的，土生土长的北京土著周洲虽然不能吃辣，但是却说自己喜欢吃辣的。

此时此刻周洲被水煮牛肉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还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

“大师兄，你每次吃辣的我都觉得你好像受刑一样，你真的喜欢吃辣的吗啊？”季晴看着周洲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

“没有，没有，真的好吃，好过瘾，你们四川人不就是喜欢吃辣的吗？怎么对我吃辣的就这么怀疑呢？”周洲猛喝了一口冰可乐，一边抹着汗，一边跟季晴说。

季晴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实在是胃口不佳，虽然是家乡菜也吃不下。

“哎，季晴，你怎么老时不是T恤就是衬衫，你就不能穿点别的，好歹也是跟我约会啊？”周洲又开始不着调了。

“约什么会啊？我们一天见N面，需要约会吗？而且我觉得这样穿很舒服啊。”季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洲，一脸的疑惑。

“怎么不算约会呢？不是约会我们就在食堂吃了，还需要出来特意陪你吃川菜啊？辣得我胃都快着火了……”周洲给自己续了满满一杯可乐，又给季晴续了点。

“是你说要来这吃的，我刚开始就说在食堂吃啊？你不是喜欢吃辣吗……”季晴瞪大眼睛，都不知道周洲要表达什么了。

“我不是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秦教授那个机会明摆就是给你的，你也很适合，为什么还犹豫呢？给师兄说说，师兄帮你排解排解！”周洲又用纸巾抹了把汗，看着季晴说。

季晴看了周洲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了两分钟。

“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舍不得走啊？”周洲似乎辣得吃不下了，用手撑着头，上下打量着季晴。“据说你昨天又把我的急救箱拿出去用了，什么情况啊？男朋友是容易受伤型吗？”科室里的事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周洲。

“大师兄你别捕风捉影，就是一个朋友受伤了，他，不太方便上医院，所以我就帮他处理了一下。”季晴听到这赶紧解释，男朋友还有容易受伤型吗？周洲真是脑洞清奇。

“哦？什么叫不太方便上医院，家里不能离开人吗？”周洲简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对，是的，他们家有老人要照顾，所以离不开人。”季晴只好顺着周洲的意思往下编了，周洲可不是李昕，不好糊弄。

“哦，这样啊，那你用完记得给我补充弹药哦。我的急救箱一定要保持最佳状态，随时保护咱们科室的人于危难中。”周洲对急救箱有执念，只要急救箱里的东西不够了，他就要第一时间补上，美其名曰“随时保护咱们科室的人于危难中”。

“我知道，我今天还得用一下，下午我去实验室前已经把需要补充的都补充了。”季晴也吃不下去了，喝了口可乐，点点头。

“哎，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为啥犹豫呢？”周洲终于绕回了正题。季晴在学校和科室都不主动提家里的事，尤其自己是单亲这种事情，所以周洲和李昕都不是很清楚她家的情况。

“我从小是单亲家庭，我妈妈不太愿意我去得太远，对她来说我回成都最好了。”季晴虽然不喜欢提家事，但也没有什么回避的，坦然的说了。

“哦，这个是个问题，不过阿姨不能跟你一起去美国吗？”周洲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咱们父母一代，没有几个喜欢国外生活吧，而且成都人都很喜欢“巴适”的生活状态，美国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能接受。没有川菜、没有麻将、没有老朋友……”季晴其实今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也觉得妈妈去美国真的不会适应的。

“哎，那真是有点难选择，你还是跟阿姨多商量吧，也跟老刘多商量，这个问题我真是没办法帮你了。”周洲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刚才的辣可能还在持续在胃里作祟。

“好的，谢谢你，大师兄，我可能——哎，如果你有兴趣，你一定要争取！”季晴本来想说她可能去不了，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她还是想再想想。

“你都不去，我去什么，哈哈，我还是得陪着你们啊。走吧，你不是说7点半还有事吗，现在7点了。”周洲说完，站起来去买单，季晴也收拾了下东西，跟着走出饭店。

昨天说好了7点半老禾来接季晴，时间真是不早了。

老禾虽然比乔燃大不了多少，但是看着非常沉稳成熟，个头不高长了一张方脸，做事一板一眼，看着就踏实靠谱。接到季晴后，一定要坚持帮季晴提急救箱，帮季晴开车门，并叮嘱季晴要系好安全带。

“方小姐跟乔老师是同学吗？这么年轻就是协合的医生，真厉害！”老禾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季晴闲聊。老禾在外人面前，都会称乔燃为乔老师，“老师”这个词虽然源自教育界，但是在文娱圈也广泛使用，是娱乐圈里最安全最保险的称呼，一般情况下什么人都可以称呼为“老师”，既跨越了性别也跨越了年龄，既表示尊重又不过分吹捧，非常通用。

季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老禾连连点头，“有你在太好了，乔老师拍古装戏容易受些小伤，现在去医院越来越不方便，公司想请家庭医生，但是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季晴点点头，能够理解他们做艺人的苦衷。

到了乔燃的公寓，乔燃刚洗漱完换了一套休闲装，脸色略微憔悴，看来今天工作压力不小。

“季晴，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先定餐。”等季晴进屋坐下，乔燃吸取了昨天的经验，先准备订餐。

“我吃过了，谢谢，今天我没有上班，按时吃饭的。”季晴笑着对乔燃说。

“哦，好，那有水果，一会我们吃些水果吧。”一般情况下，乔燃晚上都是简单吃些水果或者蔬菜。

乔燃身体素质不错，吃了消炎药后，伤口没有进一步化脓，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估计再换两三天药就可以隔几天换一次了。

换完药后，乔燃去厨房切水果，季晴看到沙发上有几本书，就随手翻翻。

一本是很有影响力的杂志，封面是乔燃，他戴着复古的圆边眼镜，光影中只有侧脸，但是更凸现出他脸部的轮廓，还有清亮的眼神。

“……没有人设，没有偶像包袱。他是纯真的成年人，浪漫的实干派，磊落的野心家，诗意的工作狂，温柔的侵略者，谨慎的破局人。他是藏巧于拙的天才，是洞明练达的赤子，是敏感多情的乐天派……”杂志上的介绍基本涵盖了所有的美好，这确实现在乔燃给民众的印象，也是民众对乔燃的期许。

“哎，你别看那些，记者都是特别夸张，快过来吃水果。”乔燃拿着两大盘水果进来，水果里有草莓、菠萝、橙、香蕉、火龙果，都切成块状，摆盘精致，光看着就很有食欲，一看乔燃就是非常有仪式感的人。

“写得确实有点夸张，哈哈，让我跟你坐着一起吃水果都觉得有压力——”季晴从沙发上挪到餐桌上，看着乔燃，又看看手里的杂志。

“会迷惑吗？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我和网络上杂志上的我不是一个人？”乔燃插了一块草莓，没有急着放到嘴了，突然看着季晴问到。

“嗯，有也没有吧。”季晴看着乔燃，说了自己的心里话，一个素人跟一个顶流明星做朋友，确实有时候会有点迷惑。

“有也没有是什么答案，不诚恳啊——”乔燃咬了一口草莓，笑了。

“怎么说呢？台上台下差别大的是外表吧，比如衣着姿态仪表什么的，但是如果看你的访谈，看你在综艺节目中的表现，觉得还是一个人，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季晴想了想，中肯的说道。

“乔燃，我觉得，你一直是保持了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去做艺人这个工作，所以大家才那么喜欢你吧？大家在你身上看到了偶像的光辉，也得到了普通人的共情。”季晴吃了块火龙果，有感而发。

“嗯，季晴你比记者更了解我，要我自己来说，我更赞同你的说法，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了一份艺人的工作而已，所以我要时刻保持清醒，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乔燃点点头，认真的说。

两人正说着，季晴的手机突然响了，季晴掐了两次，电话第三次又响了，季晴看了下，叹了口气，还是想掐掉。“是男朋友还是？还是哪个锲而不舍的追求者？你就接一下吧，如果不方便就去屋里接。”乔燃看不下去了，开了玩笑说。

“哎，是我妈妈——你的头号粉丝”，季晴苦笑着瞪了乔燃一眼，接通了电话。

乔燃张大嘴，无声的做了一个“哦——”的嘴型，放下叉子不敢发出声音。

“喂，妈妈，我在上自习呢，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说好吗？——好的，嗯——好，那我们明天再说，妈妈再见！”

“方季晴同学，你撒谎也是眼睛都不眨啊，当我不存在吗——”乔燃看季晴挂了电话，坏笑着看着季晴。

“诶，难道我要实话实说，跟我妈说我在你家，这么晚——”季晴看了乔燃一眼，无奈摇摇头。

“嗯，对，对，你这么说是对的，要不然一会该是你妈跟我妈对咱们混合双打了——”乔燃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好吧，我错了——”乔燃习惯性的抿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过，你干嘛不接方阿姨的电话啊，方阿姨一定有事找你才给你打电话的吧。——你怎么不吃？我吃块你的火龙果哦。”乔燃的一盘水果基本吃完了，季晴的一盘水果基本没有动，乔燃伸手插了季晴盘子里的火龙果。

“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季晴把盘子往乔燃那里推了推。

“我知道我妈妈找我说什么，我不想说，所以才不接的。”季晴往后坐了坐，靠在椅子上，很无力的样子。

“怎么啦？方阿姨安排你去相亲吗？你也小了，考虑下个人问题也是应该的。”乔燃吃了一块火龙果，也放下叉子。

“不是，我妈妈说的是我工作的问题。”季晴摇摇头，看着乔燃说。

“工作，你不是在协合工作吗？还要找新的工作吗？”乔燃有点吃惊，他不是特别了解医院的情况，一直以为季晴已经在协合工作了。

“不是，我今年博士后的工作就结束了。妈妈想让我回成都或者留在协合工作，不过我有个特别好的研究工作机会，是在美国，我妈妈不愿意我出去……”季晴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

“哦，是这样——如果你特别喜欢这个研究工作的机会，你好好跟方阿姨谈谈，我相信她终究会理解你的，父母都是为儿女着想。我之前要做艺人我爸妈也不同意，后来我坚持，他们还是同意了。”乔燃用自己的例子鼓励季晴，他觉得不管是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最重要。

“是的，这个机会非常难得。而且如果在那里工作，我就有机会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我真的很想去。不过我妈妈跟你爸妈不同，她很固执，很难，我想，我可能去不了美国了……”

季晴的眼里满是失落，两手交差的放在桌上，双手轻轻的摩擦，就像她此刻纠结的心情。

“季晴，你有好好谈过吗？方阿姨跟我妈妈一样大，年级也不大，应该可以沟通吧。美国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喜欢，就要让妈妈知道，我觉得方阿姨一定会理解的。”乔燃从小家里的氛围是特别好，他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跟父母平等的沟通，所以他觉得父母是可以沟通的。

“我妈妈跟林阿姨不同，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很偏执。”季晴摇摇头，轻声说道。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妈妈，方阿姨很开朗可亲的啊，我觉得，你怎么会觉得她偏执？你和方阿姨会不会有些误会？”乔燃家庭一直和睦，自己是善良又孝顺的孩子，所以听到季晴这么说自己的妈妈，有点不太敢相信。

“哎，我妈妈，是我比较了解，还是你比较了解？”季晴无奈叹口气，有点莫名的恼，心想生在幸福家庭的孩子，真的是比较单纯吧。

“哦，那当然是你比较了解，不过——”乔燃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我让我妈妈劝一下方阿姨，美国又不是外星球，方阿姨以后也可以去美国看你吧。”乔燃还是没有放弃，还是觉得季晴应该争取，在他的观念里，他觉得什么事情如果解释清楚，父母都是可以理解孩子的。

“哎，谢谢你，不过算了，估计也没什么用，我妈妈从小就很依赖我，我确实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美国的生活，她肯定是不习惯的。”季晴想了想，摇摇头，她太了解自己的妈妈了。

“季晴——来，你，再吃点水果——”乔燃叫了叫季晴的名字，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水果盘往季晴哪里推了推。

“我没关系的，在协合工作也很好，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会有，但是妈妈只有一个。”季晴看着乔燃，反过来安慰他。放弃去美国，留在国内，这是季晴早就有的答案。但是她也想挣取，也想挣扎一下，这时候她特别羡慕乔燃，羡慕他有充满爱的的家庭，让他可以毫无牵绊勇往直前坚持自己的信念，追逐自己的梦想。

“嗯，选择有时候真的很难。尤其是人生的选择题，基本都是丢分题，因为选择就意味着取舍，不管取什么，都会有舍。季晴，选择你觉得最重要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不后悔！”乔燃说道这，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握住了季晴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谢谢你，乔燃。”季晴低头看了看乔燃的手，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动，然后朝着乔燃笑了笑，眼里虽然有落寞，也有坚强。

乔燃收回手，也朝季晴笑笑，笑容温柔而温暖。

“好了，有点晚了，我先走了。你再坚持吃两天药，明天如果没有出汗伤口可以不用换药，你看情况给我信息吧。”季晴突然觉得自己该走了，站起来叮嘱乔燃准备回去。

“好，我打电话让老禾来送你，你回去早点睡觉，记得要抱着猫咪抱枕哦，一定会睡得很好。”乔燃也站起身来，做了个夸张的抱着抱枕的动作，很卡哇伊，看得季晴不由笑了。

季晴还没到宿舍，收到乔燃的一条微信，居然是路萧的一个非常流行的表情包：路萧向前跳跃起身，文字是“加油！”季晴看了不由暗自发笑，回复：谢谢，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表情包啊？你应该也有同款吧？

乔燃秒回了一个他自己非常著名的表情包：右手握成拳头对着屏幕打出，表情夸张，配文“加油！冲鸭！”。

季晴想着乔燃肯定一开始就想用他自己的表情包，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才用路萧的吧。跟周洲跟乔燃聊了聊天，季晴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就像乔燃说的，人生的选择题，基本都是丢分题，因为选择就意味着取舍，不管取什么，都会有舍。妈妈在季晴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做这样的决定，季晴永远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