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炼亦笑起来:“多亏官家赏的药好,这才没让她留了疤。”
“难得你们兄妹三人懂得手足相惜,善华,果然还是你有儿女福啊。”官家略带羡艳地说着,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玉昭,“玉儿,怎的只谢三姐姐,不谢大哥哥和二哥哥?他们一个为你出言相救,一个为你捉拿恶人,也很辛苦啊。”
丁氏生前尚未与冷成德和离的时候,曾领过年幼的冷炼和冷焕进宫向孝惠皇后请安,所以官家倒也算认得冷焕。
然后见玉昭又来谢他和冷炼,冷焕心下悦然,“臣当时不过是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也没出甚么大力气,功劳不比小鱼儿,公主只谢小鱼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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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听罢,龙颜大悦,大手一挥,“小豹儿你如今在华都城里是个甚么名气朕心里有数,就不要谦虚了,受了她这一谢罢。行了,大正月里可别都站在屋外说话,小豹儿是许多年不曾入宫了,也不知你想朕了没啊,待会儿便随你父亲一并坐到朕旁边来罢。”
“官家,只怕这不合规矩。”冷成德忧心忡忡道。
“你我之间,何必拘泥于此。”官家一面说,一面拽着他往里走。
亲近之至,那是从少年起边形影不离的情谊。
也正是因此,冷溪实在不敢相信,五年之后他会亲手将他一家推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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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是成也奉先,败也奉先。成于有奉先殿在旁,就算是方琳琅也不能轻易来此造次;败则为了不扰祖先清静,这里常日里总是静悄悄的,就连设宴款待冷溪一家,也不能安排丝竹歌舞,只能听着官家和冷成德把酒畅谈,十分无趣。
山珍海味一道接着一道,都是在外面根本吃不到的美味珍馐。可冷溪纠结着自己来时已经吃过半只烧鸡,眼下再吃只怕之前几日所作的努力便真的要全部打水漂了,所以纵使馋得直咽口水,却还是不敢轻易大快朵颐。
以致于到了宴席全都撤下去,两个哥哥都撑得悄悄打起小嗝,她也没好好吃上一道菜。
官家和冷成德酒过三巡,越谈越投契,就是宴席撤下去也不见淡去热情。前者索性便下令将冷家四口留在宫中住上一宿,自己拽着冷成德回乾清宫下棋,而冷溪也被玉昭留在了重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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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冷溪依着宫里的规矩沐浴更衣后,本要在宫婢收拾出来的偏殿睡下,不想却被玉昭给缠住了,非要与她同室而眠。
冷溪暗自腹诽,当初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公主竟然如此缠人,撒起娇来便教她毫无招架之力,果然弱女子也有弱女子的好。
正这般想着,只见方才出去的玉昭并她的贴身侍女云容便又进来了,还神神秘秘地将手藏在背后。
冷溪刚要开口问询,就见玉昭献宝似的从背后捧出个漆木雕花的食盒来,冲着她笑得比糖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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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容接过去打开来,里面正是一小锅的香菇鸡丝粥。
那香味,瞬间就在大半个寝殿猖狂地荡开,就连殿中焚的檀香也被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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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腹中的馋虫立刻就被勾了起来,在她的五脏六腑务必放肆地造作起来。
在她看似淡静稳重的外表下,殊不知身为吃货的本能和想要节制的理智已经在内里打得不可开交,使她夹在中间,苦也难也,更与谁人说。
玉昭却在这时继续对着她笑,和午后张魁拿烧鸡诱惑她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冷溪姐姐,方才在席上我看你都没吃多少,是菜不合口味罢?玉儿也觉得宫里御厨做得席面最不好吃了,所以也没吃几口,现在真的真的好饿呀,不知道冷溪姐姐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