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又是怎么搅和到一起去的?”冷焕抄手眯眼瞧着远处笑时丑得格外狰狞的木不忘,百思不得其解。
“甚么叫搅和?”冷溪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这回怎么算都是我欠他的才对。”
“孤男寡女跑出去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啊妹妹!”冷焕气得牙痒痒,“这要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轻则惹人闲话,重则……”
“重则怎样,身败名裂?一辈子嫁不出去?”冷溪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又道,“反正我是甚么人华都还有谁不清楚,我就不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娶我?”
“女儿家名节为大,你可别不把这话放心上。好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冷炼倒是耐心得多。
他就像块无棱无角的软和泥,不紧不慢就止住了弟妹间互不相让的架势。
冷溪收起她的满身刺,正色依然:“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二位不妨随我先去见了冷成德,到时再听我慢慢说?”
两个兄长都觉得甚妥,更难得她肯回家见父亲一面,当即一拍即合,三人一同往冷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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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重获新生后,冷溪头一次踏入冷家家门。
前世夺门而出的回忆在脑海里越裂越伤,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熟悉而陌生。
她曾指天发誓,再不踏入此地半步,更曾在眼下看到冷成德眼底下明显的乌青之前,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还知道回来?”
不知是触及到了哪一根柔软的弦,在对上冷成德匆匆投过来的目光时,冷溪的心如同被人猛地拧了一把,酸涩不已。
就像是小孩在外受了欺负,回到家里见到父母,再坚强的孩子都会忍不住委屈。
“你以为我愿意?”可脱口而出的,却与心中所想截然相反,生硬得可怕,“我只是来跟你说个事,说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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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还未做好,案上那几盏老张头命人先端来的柔夷普洱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冷溪尽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言简意赅,到最后还是有些口干舌燥。
她父兄三个听着,脸上也是各有颜色。
倒是冷焕先开了口:“一个宠妃,一个权宦再加上一个年轻的亲王,这是要准备谋朝篡位了么?”
“二弟,慎言。”冷炼轻咳一声,忧心忡忡地接着他的话说,“更不好办的是,小鱼儿偷听是还叫他们察觉了,这事儿即便锦衣卫要立刻深查,他们起了戒备之心,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结果的。”
她大哥担的是锦衣卫经历司的差事,对于与秦世忠这几个人相关的秘辛旧案烂熟于心,格外了解他们的处事风格,晓得其中利害。
在锦衣卫和东厂的官场政斗里,冷溪从前根本没有兴趣,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所以她说:“那不然,我再潜进东厂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信封?”
不料冷成德听罢,一双浓眉肃然拧起,口吻严厉:“胡闹!你以为东厂是甚么地方,由得你说进就进?”
一听他说话,冷溪就不自觉地起了逆心:“那你说怎么办?”
冷炼亦道:“爹,小鱼儿也是好意。”
“好意?我看她就是添乱!”冷成德不耐地哼了一声,看着冷溪忍不住数落,“当时你就不该一声不吭自己追出去!你可知他秦世忠的功夫并不在我之下!在最开始跟踪他的时候,你有想过他身手如何,自己从他手中全身而退的机率几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