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甚么?”冷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倒忘记了自己的立场,“这样大的事,那个四王爷到底有多大的神通,才能遮过?!”
“姑娘可知,那四王六王的生母,正是当年宠冠后宫,数十年屹立不倒的杨妃。”宋念静静地看着冷溪的眼睛,“加之,四王将这件事做得确实不留痕迹,只有到了后来杨妃因厌胜术被废,祸及儿女时,他被丟入宗人府,临死前才认下此罪。”
“……想来杨妃以厌胜术戕害嫔妃皇嗣一案,应是秦世忠干的吧?”冷溪凭着直觉一猜。
“陈年往事,没得追究。”宋念摇摇头,“而且……我听你骂他阉狗,又是为何?这些年来,除了纵着他的养子秦三在华都为非作歹之外,我仿佛从未听过他有做过甚么奸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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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了我娘。”冷溪激动之下,不慎捏碎了手里的烤地瓜,弄得满手都是。
宋念瞧在眼里,淡淡地从袖中递出一方巾帕:“除此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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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叫除此之外!”冷溪没好气地把擦得脏兮兮的帕子丢还给他,“他杀了我娘,屠了丁家村整个村,还不够么?”
“我是说,他到底做过甚么危害社稷之事?”宋念淡淡然道,“据我所知,秦明自更名世忠以宦官身份随侍官家之后,直到后来官家封他做东厂督公,他都未曾再有声息。就连如今东厂督公这个职位,比起冷指挥使手下的锦衣卫,更像为他虚设一般。”
“那就是你这妖精修为不够了。”冷溪暗暗得意地哼哼,终于有一件事是她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头一回见你,你说我得罪了方琳琅和秦世忠,你可知为何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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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一脸茫然,“这我确实不知。”
“因为那夜姑奶奶神机妙算,他们俩同时从宴席上消失的时候就猜到他们意图不轨,就跟了上去。谁知,哼哼,”冷溪洋洋自得地抱臂一笑,“真叫我撞见这两个家伙欲将官位明码标价,谋取私利!”
“还有呢?”宋念的眼睛不露痕迹地亮了亮。
“还有……”
还有甚么,他秦世忠有嫌疑诬陷冷成德伪印银票,害她举家上下沦为阶下囚?
可这都是现在这一世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要是说出来,她才会被当成妖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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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见她面露犹疑之色,便也不再多求她还能说出些甚么了。
吃完最后一口烤地瓜,便兀自起身要走:“你若真想查他,大可从他那个义子秦三身上寻找破绽。”
“等等,小书妖,你只跟我说了秦世忠,还没跟我说当今朝局啊。”冷溪急得拽住他的袍角。
“一个烤地瓜而已,告诉姑娘这些,已是物超所值。”他回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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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
“又怎么了?”
“坐得太久腿麻了……”
宋念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将她拉起。
手掌相贴,十指相触,他的手绝不像寻常待在文渊阁这种潮湿且常年不受光的阴冷冰凉,相反,还异常温暖。
在绝对排除他是妖物这一可能的前提下,想必他还会武。
腿上筋脉麻起来一抽一抽的,还没力气,加上分神多思,冷溪顺着宋念力道正要站起来时,便是一个没站稳,重心后移,立刻仰倒下去。
宋念眼疾手快地拽紧她的手,倾身上去搂住了她的肩膀。
一不留神,竟是将人半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