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冷溪下意识地去扶那又高又窄的竹梯,冷家兄弟距离甚远,救急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冷焕身侧急急闪过一道身影,有如疾风一般,推开他就冲向了正殿门口。
在玉昭坠下的刹那间,将那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稳稳托在臂弯之中。
洒金纸面的红鲤灯笼后知后觉地滑了钩,轻盈盈落进小公主怀中,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她大眼对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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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沈侍卫,否则就要出大事了。”云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沈耻未发一言,慢慢把玉昭放了下来,才恶狠狠地瞪着冷溪憋出几个字:“姑娘不是很厉害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回瞪过去:“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有甚么意思啊!”
沈耻不屑与她多言,扭头欲走,却被她恶狠狠地叫住。
她这些日子一直没少看他的冷眼,为着不叫小公主夹在中间难做,她已经再三压抑自己的脾气。
偏偏这死木头咄咄逼人,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
冷家兄弟眼见妹妹动了怒,默契地上前将剑拔弩张的两人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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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人家风如此,即使落了难也不改耿直桀骜的牛脾气,你莫与他计较。”她大哥将她拽到一边,耐心和她解释,“何况,沈柱国当年是对咱们家有恩的。”
“是对冷成德有恩吧?”冷溪不以为然。
“如何与你无关?当年官家并不无宠无势,爹跟着官家,若非有幸遇上沈柱国,受其赏识,才被调入了锦衣卫。”冷炼见她依然不为所动,便又换了种说法,“而且娘尚在华都时,与沈家大太太私交甚好,娘蒙冤之时,沈大太太豁出诰命身份不要,也要为娘作保。当时,她也才刚刚生下沈耻胞弟半个月。”
虽然没多久沈家也自身难保了。
“真的啊?”
“大哥的话都不信?”
冷溪低头鼓着劲默默想了一阵,终是把心一横,松了口:“行,所幸小公主也没摔着,我还和他计较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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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很多时候,她为了那点倔犟和自尊,顽固到明知是错,还是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的地步,全然不给自己思考的余地,直到枉送一条小命。
幸而此生的她,已然重新找到了那个会动脑子的自己,重新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一定要做成的事。
“玉儿。”她的神情微正,心下只道豁出去了,“沈…沈侍卫说得对,方才是我反应慢了,害你差点摔着。”
然而玉昭却不这么认为:“哪里的话,刚才要不是冷溪姐姐扶住了梯子,保不齐会砸到谁呢。沈耻哥哥只想着不让我摔着,却没顾忌到自己跑过来的时候有可能也会被梯子砸到,所以姐姐想得更细。”
沈耻像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一时也有些愕然无措。
这小公主边说边拉着冷溪的手,扭头对沈耻道:“不过玉儿这么说,也并不是在怪沈耻哥哥。哥哥姐姐都是为了玉儿考虑,玉儿自然也不希望你们两个为此闹别扭。更何况,今日是中秋佳节,怎么能不开心呢?”
“就是就是,”云容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无意的一句话错了,忙笑着补救,“我听说今夜城中还来了全大乾最好的烟花团,要在城东表演呢。我刚巧知道一处地方就是观赏烟花的绝佳之处,等夜里不如大家一块从席上溜了去,如何?”
“好啊好啊!”玉昭不住点头,眼睛都亮了。
“算我一个吧,我也想看看七州最好的烟花团究竟都有甚么神通。”冷焕将话茬接了过去,顺便还想拉他们大哥一块下水,“大哥,一起呀。”
“这……”所有人的目光集于一身,冷炼也不好拒绝,只得负手淡淡一笑,“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