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应征的大多都不住北街,先把东坊过来的筛了,又多挑了几个南巷苦出身的,细细盘查过他们的身世户籍,甚至就连家里人做甚么营生也要打听清楚了才肯留用。
午饭时,冷焕在花萼楼的包厢里找到了冷溪张魁两个,听后者绘声绘色地说完她方才的威风,便这样问起来。“你如今怎的多出这么琐碎的心思,还真给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吓住了?”
“阉狗想‘收编’华都混混那事?”
冷溪不紧不慢地从羊肉锅子里夹出块肉,“当我傻啊,他要真这么打算,还会立马让你我都知道?说起来,上次说给冷成德那事儿他去查了么?”
冷焕赞许地点了点头,答她最后的那个问题,“这我怎晓得,难不成和你一样去偷听爹和大哥说话?”
“去你的。”冷溪不乐意了,“罢了,说回来吧。阉狗这把戏你我看得出来,木不忘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当初他才久久不肯露面。阉狗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哦?”她二哥饶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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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了,华都城内东南北三足鼎立,对于官府来说,也意味着三方互相掣肘,互相制约,这样下去再好不过。但是,”她说到这里时脸上严正,“但是,如果有人不想再让这份表面平和持续下去了呢?”
“老大你的意思是……”张魁渐渐领悟过来。
冷溪点了点头,“如若木不忘答应联手去与东坊对抗,想必此时的华都城早乱开了。”
“都城一乱,七州何安?到时可就不是地痞间的小打小闹了。”冷焕亦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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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边想边说:“不过,我想他所布下的局里还不仅仅只走了这一步。二哥,记不记得你跟我说,善财街上新开的那家钱庄幕后之人来自大内?”
“司礼监掌印王长义,你我不都猜到了么?”冷焕不知是真没多想还是留话给她来说。
她道:“我原也这么以为。但方才和阿魁在钱庄的时候,和他家掌柜的聊了几句,心里有存了个疑影儿。”
“你们问出甚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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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姓丁名盟,自称是权州凌云府金水镇人氏。”张魁低声道。
冷焕将金水镇这熟悉的三个字在唇齿间滚了几遭,眼前骤然一亮:“可是丁家村依附着的那个金水镇?”
“正是此地。”冷溪望向她二哥身后壁上绘着的那幅山河社稷图,道,“那金水镇多是金姓水姓的人,故名金水镇,方圆百里的丁姓人家唯独出自丁家村。”
“或许他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从丁家村出来到外面闯荡了呢?”冷焕谨慎问。
“不可能,丁家村就那么巴掌大的地儿,谁家出去个谁,村里人都能知道。”冷溪下意识地用筷子戳着碗里早已凉透了的羊肉,“如果他真是丁家村的人,三年前那起灭村之祸,为何独独就让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呢?这其中,究竟是他福大命大,还是有人故意放过?假若不是,那他假造这样一个身份出来,又图甚么?”
张魁不以为然:“要想知道那老头究竟是不是用的假身份还不简单么,去户部找人调一下丁家村全村的户籍族谱,一查不就知道了么?”
“户部衙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啊!”冷溪拿公筷夹了块芋头堵上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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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户部,倒还有个地方。”冷焕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抬眼见妹妹正期待不已地瞧过来,连忙摇头,“别看我啊,我就算是说了,你我也都进不去的。”
“你且说就是了,我还不信了这天底下有冷姑奶奶进不去的地儿。”冷溪嚣张地一挑眉梢。
“锦衣卫经历司案牍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