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到最后,冷溪和木不忘却也实在没分出个胜负。
边上看热闹的也被他二人拖拉拽着喝了起来,一干人等闹得满楼都是笑声,直至子夜将尽,才各自摇摇晃晃地回屋休息。
次日清晨,冷溪尚还在榻上四仰八叉地睡着,就听到房门外头传来一阵阵喧闹声,直接把她从宿醉中吵醒过来。
“小二?小二”她眼睛都还睁不开,脑袋也疼得厉害。
“……嗯?”
未曾想回应她的声音却是来自她的床前,没等她意识过来,就看见木不忘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外加睡眼惺忪,“咦,我怎么睡这儿了?”
冷溪吓了一跳,一时间又气又羞,抓过被子就往他脸上捂过去:“看甚么看,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呜哇!”木不忘差点被厚厚一床被子捂到断气,如此折腾,两个人的瞌睡都醒了。
趁着外面安静了会儿,他们连忙穿了衣服,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
适才一出房门,迎面就撞上知府衙门来的捕快。
这些人一见了走在前面的木不忘,便立马叫起来:“凶手就是他!给我拿下!”
说着,就有几个人上前来将他的双臂扣下,取了绳索要来捆他。
冷溪见状,连忙一把抓住那绳索:“甚么凶手,你们怎么当差的,哪有二话不说就抓人的道理?!”
他们却强硬道:“钦差大人明鉴,这是我们知府大人领了王爷的意思让我等拿一个独眼且脸上有疤的男子,下官只是奉命办事,其余的一概不知。”
一听见王爷二字,木不忘心下便觉不妙:“好家伙,当了这么多天缩头乌龟,原来在这儿等我们呢。”
想到此处,他反而不困惑了,还转过头来对冷溪笑言:“没事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且去看看他要给我扣甚罪名。”
冷溪俨然也想到这大抵是宋若在行风做法,于是亦说道:“那咱们就去跟他斗斗法?”
言罢,这两个人倒是一派坦然无畏地去到了客栈楼下正堂。
此时堂食用的桌椅都已经被挪开了,只摆了几把高些的太师椅,给堂上的宋若和荣明府知府曹天勾,还有几个官员打扮得人坐着。
唯独剩了一把,一看便是留给冷溪的。
他们从后院里进来,冷溪走在最前头,见除了府衙的衙役和他们队伍里的兄弟们,那几个常伴宋若左右的娼门姑娘也来了,就是怎么数也都只有三个。
冷溪倒也不关心这些,先转头问着他们自己人:“醒酒引可都喝过了?别大清早的就一个个都闹着头疼。”
“王爷的召集令下得急,我等也是刚刚从床上被硬拖起来的,何曾看到有甚么醒酒引。”有人闷闷地低着头答。
冷溪早有预料地点了个头,“那这会儿就叫小二去让厨房和早饭一块煮了来吧,若是公账不够报,那就记我的名字。”202电子书202x
大家伙听了,看向她的眼里无不透着感激和关切。
谁想宋若那讨厌鬼偏要在这时插话进来:“小冷大人先别忙着安排别的,来帮本王把眼前的案子审清楚了,才是正道。”
冷溪慢悠悠地坐下来,慢悠悠地呷了口尚温烫的茶,最后才慢悠悠地问:“甚么案子?”
她话音刚落,那边木不忘猝不及防就被人摁着肩膀,逼着跪下。
“自然是你这小厮,人面兽心,奸杀本王身边的女使,团儿,实乃恶极。”
“一派胡言!”
冷溪把手里的茶盏“砰”一下砸在桌子上,“王爷说他杀人,尸体呢!”
宋若旁的曹天勾立眉扬手:“带上来。”
便见两个衙役带着一具裹着白布的尸首,同仵作从暗处走来。
冷溪倒是不怕忌讳,立马掀开来看了一眼白布底下的尸首,倒确是团儿那张软软糯糯的小圆脸。
只不过大约是死了有些时辰,她的遗容已然泛白发青,细白的脖颈上有着一圈深深的淤紫,多看一眼都叫边上的人瘆得慌。
木不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既是我杀的人,那王爷倒是说说看,我为何杀人,如何杀人?”
“呸!你个杀人凶手有何脸面笑!”业王身后的胡锦锦率先忍不住,唾骂道,“昨夜我们姐妹四个陪着王爷去曹知府府上作客,途中团儿妹妹喝多了酒,身体不适,幸得王爷体恤,叫人先行将她送回客栈休息。结果等我们回来,便一直未曾见到她!直到方才,王爷叫人将这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想到,没想到……最后找到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这姑娘越说到后面便越发激动起来,最后直接扭头扶在花梨的肩头嘤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剩下的话,便只能由曹天勾那厮对着木不忘说道:“刚才本官领王爷的令搜查客栈上下,最后则是在你房中的床底下发现了团儿姑娘,那时她已然断气多时。本官座下的仵作已经验过,死者团儿是在昨夜临近子时被人用手生生扼死!不仅如此,本官下派的衙役在搜查中还发现,团儿姑娘当夜佩戴的珠花就落在了你的枕头边。”
木不忘从刚开始一脸认真地听着,到后来却是却听越迷惑,最终不禁问道:“就这些?”
旁边坐着的冷溪扑哧一声险些笑了出来,但还有那么多人在旁,她连忙又堪堪板住脸,忍下来。
却被木不忘看在眼里,朝她低声道:“笑甚么,审案子呢,严肃点儿。”
他二人这样不把宋若放在眼里,气得他一下子砸了手里的茶碗:“少给本王嬉皮笑脸!你杀了本王心爱的婢女,本王要你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这厮生气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鼻翼微张,面红耳赤,看上去还真同平日里素性慵懒爱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在冷溪眼里,却觉得他颇像只妄图用张牙舞爪来掩盖自己发育不良的瘦弱老虎。
比之堂下被五花大绑,却还盘着腿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儿的木不忘,光是与生俱来的气势上就输了一头。
冷溪就这么静静坐在那儿看着,就像等等看,他还有甚么招数。